想到这里,李勋心情有些沉重,嘶哑的说道:“姑母对我一直很疼爱。”
司马图正色道:“主公,您别想歪了,我之所以那么说,并不是说李贵妃也是对主公有了不信任的心思,属下只是说出一个观点,主公您是李贵妃的亲侄儿,是至亲,但是相比太子,谁轻谁重?主公若是按着李贵妃交代的那条路去走,先去河东,几年后回返京城,掌握禁军大权,太子殿下顺利登基,然后呢。”
然后?
李勋沉默不语,说来说去,自己终归只是一个外人,对于天子来说,心中只有权力,亲情则是很淡,这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思想与制度,也是一种不可逃避的现实,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作为天子的赵询,会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一个外人?若是换了自己,会吗?
见李勋久久沉默不语,司马图继续说道:“主公不如想想李忠,他能够回来担任左相,执掌京城兵权,原因何在?一是他与皇上的情,二是他对皇上的忠,三是他有着巨大的威望,以及安北这块雄厚的根基,我说的这个根基,不是指他拥兵自重,而是说,就算他离开了安北,失去了对安北的控制,但他在安北,依旧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这是他的政治资本,将来皇上若是想要消他的兵权,便不会把事做绝,而会以一种较为温和的手段去处理,而主公您呢?真要去了河东,再回京城,就算给了您巨大的权利,短短几年时间,又能建立起多少威望与功绩?将来一旦局势有变,将军拿什么去自保?”
李勋站了起来,来回度步,司马图的这些话,其实有些跑题了,但不得不说,听了司马图的话,李勋却是有了极大的触动。
事实上,从李忠调回丰京开始,赵智就已经在着手消弱他的兵权了。
李忠的长子李威,在安北的威望极高,仅次于其父,但是最后,安北的节度使,不是李威,而是马武,李威只是节度副使,还不是唯一,另外一名节度副使洪成豪,不是安北的老根底,而是承平三年才是被调去的安北,此人是赵智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去了安北之后,与李忠的关系一直很疏远。
而且,赵智把禁军三军的兵权给了李忠,但实际人事调动上,禁军三军的三名大将军,都是与李忠没有任何关系,禁军中军大将军宇文震,是赵询的岳父,黄的弟弟黄烩,则是几个月前,刚刚被赵智直接下诏,任命为禁军右军大将军,禁军左军大将军王仁普,这三个人,要威望有威望,要能力有能力,或许比之李忠远远不及,但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老臣,这三人对李忠,或许会非常恭敬与敬佩,但绝不会成为他的附庸,他们只会听从赵智的命令,也只会效忠赵智,所以说,赵智是真正的把禁军三军的军权给了李忠,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有给李忠,有赵智的支持,李忠指挥的动,若是没有了赵智的支持,李忠恐怕就别想了。
李勋沉思良久,这才停下步伐,看向司马图,轻声说道:“这么说来,我一直坚持不肯去河东,如今看来,反倒是对的了?”
司马图站了起来,点头说道:“不错,属下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这些,皇上想要调主公去河东,是真心的,主公若是去了,皇上依旧会一步步给予主公更大的权利,这也是为了太子,因为主公没有其他选择,太子的生死存亡,同样关系着主公的生死与共,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谁都不能离开谁,但是从此之后,主公恐怕也就成了别人手中,一颗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李勋好奇的问道:“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