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躺着是难熬的,得找点儿事情转移注意力。
这下不等任念念说话,他就上前,将电视机打开来。
安静的病房里很快响起了电视的声音,不再是冷冷清清的。
于安河找了一个搞笑的综艺节目,然后放下了遥控器,说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医生说可以吃点儿清淡的东西。”
任念念被疼痛折磨得没有胃口,稍稍的想了想,问道:“可以吃点儿水果吗?”
于安河点点头,问道:“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任念念看了看旁边儿不知道是谁带来的果篮,微笑着说道:“香蕉吧,那边有。”
于安河嗯了一声,起身去拿香蕉去了。他倒是十分的细心,并没有马上给任念念香蕉吃,而是先用水将香蕉烫过了一遍,这才剥了喂到了任念念的嘴边。
任念念咬了一小口就笑了起来,正经八百的说道:“能有于先生喂东西吃,我这是在做梦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调皮,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于安河。
她浑身缠着绷带,怎么看怎么都是狼狈的。但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于安河将香蕉皮往下剥了一些,说道:“不是。”
任念念的胃口并不好,只吃了半根香蕉就吃不下去了。疼痛在夜晚变得格外的清晰,她看了一眼那搞笑的综艺节目,开口说道:“我想睡下了。您还有事,您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她的语气格外的认真。
于安河没有说话,将她背后塞着的枕头拿了出来,将她扶睡下,这才开口说道:“睡吧。”
他并没有说自己走还是不走,轻轻的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任念念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来。
她是完全睡不着的,却又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来。电视已经被于安河给关上了,病房里安静极了。
她明明是没有动的,但于安河不知道是怎么知道她没睡着的。过了会儿后突然开口问道:“是不是很疼?”
任念念下意识的就摇摇头。
于安河沉默了一下,给她掖了掖背角,说道:“止痛剂不能多用,我给你读故事。”
他是有所准备的,从一旁拿了一本书出来,开始给任念念念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魔力,任念念原本是疼痛难安的,这下在他的声音下渐渐的变得平静了下来。眼皮渐渐的变得沉沉的,她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着她完全熟睡了,于安河才放下了书。将床头的灯关掉,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任念念不知道是坐了噩梦还是怎么的,睡了没多久后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于安河伸出了手,就跟哄孩子似的轻轻的拍打着她身上的被子。
直到任念念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这才停了下来。他没有再坐在床边,起身到了窗边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以前换药时任念念是昏迷着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清醒时换药无疑是一种折磨。她身上的鞭伤纵横交错着,皮肉翻飞十分的可怕。医生是医院里最有经验的医生,轻声的安抚道:“要是疼就叫出来。”
任念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来,点头应了一声好。
虽是应好,但她却仍是一声不吭儿的。换药的过程极为煎熬,等着重新包扎好绷带,任念念早冒出了一头的汗来。
医生是有些不忍的,开口说道:“辛亏是冬天,注意一点儿不会感染。过几天结痂会更难熬,到时候肯定会很痒。一定要忍着点儿。”
任念念挤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来,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医生很快去收拾东西,待到要收拾好时任念念突然叫道:“医生。”
医生回头看向了她,问道:“怎么了?”
她笑笑,说道:“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您,会留下疤痕吗?”
到底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些。医生在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会用上最好的祛除疤痕的药,你别担心。”
她没有说会不会留下疤痕。
任念念点点头,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医生又轻轻的叮嘱让她好好休息,这才端起了东西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病房里陡然安静了下来,任念念闭上眼睛躺着,谁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她问了些什么自然会一字不漏的传去于安河那边,她的饮食原本就已十分清淡,这下变得更加注意了起来。
她在医院里的事儿她嘱咐过不要告诉任天行,这些天里,只有齐青来看过她。于安河则是晚上时差不多都在,仍旧每天在她睡前给她读故事,直到她睡过去。但不知道阿斐是忙去了还是干什么去了,一次都未见过他。她也未问起。
她身上的伤如医生所说的那般,很快就结痂。痒的感觉比疼痛更难受许多,抓心挠肺的她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抓。
怕她会忍不住,于安河找了人一整天的看着她,不允许她去抓身上的疤痕。并让医生用了止痒的药膏。
但药膏的作用微乎其微,她仍旧痒得厉害。因为痒,她开始在夜里失眠,人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拒绝再在医院里呆着。
于安河倒是都依她,很快就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但却没有送她回任家,而是将她带到了他的小院。
任念念出院时宋于和小家伙都过来了,小家伙放了假,这次过来会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
大概是因为宋于早叮嘱过了,小家伙并不像以往那么皮,并不去碰任念念或是让她抱抱,偶尔碰也只是轻轻的。
宅子里多了宋于和小家伙日子要过得快许多,宋于带了好几本烹饪的书来,开始学做甜点还有各大菜系的菜,每次都会拉上她一起。想让她有事儿做不至于太无聊,虽然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只是如此,她有了固定的作息时间,早上七点宋于便会叫她起床,让她看着小家伙晨跑,替他数他晨跑的圈数。
跑完后早餐已经好,便去吃早餐。
因为她忌口,大家的早餐都十分清淡,就连小家伙的也一样。显然是为了迁就她。
任念念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某个早上后对宋于说道:“阿于姐,你们不用管我。我的一份单独做出来就行,不用陪着我吃。”
宋于诧异的看着她,说道:“没有陪着你,是小家伙去体检超重了,医生建议吃清淡点儿。我最近正好也打算减肥,所以吃清淡再好不过了。”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这事儿就此作罢。
最难熬的结痂期终于随着小家伙的插诨打科慢慢的过去,任念念在这期间里一直没照过镜子。在完全能洗澡之后脱了衣服站在浴室里,看到身上纵横交错眼色深深浅浅的肌肤,她双手捂住了脸蹲到了地上。
她受伤的面积太广,即便用再好的药,再怎么忌口,又怎么可能会一点儿疤痕也不留。
她以为她会掉眼泪的,但却没有。她一滴泪水都没有掉,只是也没有再看过身体。
她看起来仍旧和平常一样,但在夜深人静时开始长久长久的失眠,完全睡不着。
宋于他们过来后于安河去忙他的事儿,都是早出晚归的已很少见到他。以前她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但现在她则是刻意的避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