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大概也看出了她的隐忍来,掸了掸烟灰后视线落到了任念念的身上,似笑非笑的又说道:“看不出任大小姐还挺有长进的,我记得任大小姐以前就像那爆竹,只要一点,‘砰’的一声就爆开来。现在倒像是一哑了的爆竹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煲还是贬,任念念没吭声儿,隔了会儿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这都得感谢陆少不是?”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讥讽。也不再和他周旋下去了,说道:“如果陆少没事,前面请放我下车。”
她说着视线看向了前边儿。
陆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座位上敲着,没有示意司机停车,慢条斯理的说道:“据我所知,你那父亲已经被架空,你觉得你会是你那继母和那假舅舅的对手么?你躲得远远的倒也吧,现在回来,恐怕他们会想弄死你吧?”
可不是,于他们来说,她又杀了回来,就等于到手的肥肉有了威胁,可不就想把她弄死。
任念念的脸上十分的平静,也学着陆迟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难道陆少叫我来,是想替我收尸?”
她倒是不畏惧死亡,说起来坦坦荡荡的。
陆迟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任小姐还很年轻,自寻死路的事儿应该不会去做。唔,看在任小姐对我有恩的份上,任小姐可以和我合作。我保证不用任小姐出手,任家该是任小姐的都是任小姐的。当然,如果任小姐愿意,陆家的大门也随时向任小姐敞开。陆家么,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少奶奶。”
任念念脸上的讥笑更深了些,看着陆迟说道:“陆少什么时候喜欢做赔本的买卖了?这好像不是陆少的作风。”
他倒是挺知道先将诱饵抛出来的,一旦她咬上,恐怕就会将她啃得骨头都不剩。
无论是在谁的眼中,现在她同陆家合作,都是最佳的选择。但只有任念念知道,和陆迟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陆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任大小姐有这面子。”他说着看向了前边儿的司机,又慢悠悠的说道:“本少一向不勉强任何人,任大小姐好好想好了,陆家的大门为你敞开着。”
稍稍的顿了顿,他要笑不笑的看了任念念一眼,说道:“不过任大小姐可别考虑太久,我的耐性一向十分有限。停车。”
后边儿的两个字是对前面的司机说的。
前边儿的司机恭恭敬敬的应了是,很快靠边儿停了车。任念念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打开车门下了车。
相对于她的漫无表情,陆迟显然志在必得,冲着她的背影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任念念的背影只是微微的僵了一下,脚步未有任何停顿,很快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之中。
陆迟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一直停留在车窗外。
他不叫开车司机并不敢开车,他也看往了任念念的身影消失的地方,然后开口问道:“少爷,要是她不识好歹怎么办?”
任念念这人的倔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在整个白城,没有人敢拒绝陆家。她任家攀上陆家,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没想到她竟然敢拒绝。最后虽是订了亲,却没想到她会逃走,并在最后还是将陆家的信物还了回来。
这样一个人,指望她识好歹那是不可能的。
陆迟轻嗤了一声,慢腾腾的说道:“这位任大小姐会权衡利弊。”
陆迟的眼中泛起了阴鸷来,即便是不答应也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答应。既然回来了白城,还不就随他拿捏。
陆迟想到这儿心情大好,收回了视线来,对着前边儿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司机很快发动了车子,陆迟拿出了打火机把玩着。唇角带了一抹玩味,这人么,最怕的就是有软肋。没软肋不好拿捏,有了软肋么,陆迟的脸上似笑非笑,摸出了一支烟来点燃。
任念念要不接受也没关系,就她现在那几个老弱病残,蹦跶得越厉害,到时候摔得越重。他不愁她不上门。
人么,总要吃点儿苦头才肯乖乖的听话。
陆迟的眼中泛起了冷意来,前边儿的司机从后视镜里边儿看到,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立即收回了视线专心的开起了车来。
任念念下了车,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老范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叫了一声范叔。
老范听到她的声音心里稍稍的稳了一些,开口问道:“你在哪儿?”
他们是着急的,从任念念被带走起,他们就一直在担忧。陆迟就一畜生,谁也不知道他心血来潮会做出点儿什么事来,他们担心任念念会吃亏。
任念念是知道他们的担心的,说了自己在的地址,并说自己马上就回去,让他们别担心。
得知她没事老范放下了心来,让不用着急,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他虽是说不用着急,但任念念回去时大家都已在院子里等着了。虽是说了自己没事,但仍能看得到他们脸上的担心。
任念念挤出了的笑容来,同他们打了招呼。
老胡是最按捺不住的,急急的开口问道:“念念,姓陆的想干什么?”
当初陆家强迫定亲的事儿他们都是知道的。任念念退了婚,这等于是打了陆家的脸,陆家这时候来找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任念念的心里虽是沉甸甸的,但还是做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儿来,说道:“没什么,他想让我们同他合作。”
陆迟是吃人不吐骨头这事儿他们都是知道的,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老范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拒绝了。”任念念干干脆脆的说道。
她拒绝大家都是松了口气儿的,但随即又担心起会被陆迟报复。他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成,如果陆迟从中作梗,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的艰难。
陆迟就是一真小人,这些年在白城,道上谁不闻风丧胆?
但如果同他合作,他们就成了他手中的鱼肉。现在进退都是两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都已到了这地步,再难也难不到哪儿去。
老范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他刚要说话,任念念就开口说道:“姓陆的那边只要他没动作,暂时不用管他。他有动作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现在四处都在严打,在这时候,她打赌陆迟不会搞出什么大动作。
这正符合老范的意思,他将昨晚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让任念念拿主意。
现在姓谭的手中有一批货,据说这批货很受他看中。甚至还加了押船的人手。只要他们能在这批货上动手脚,引得谭护去查看,就不怕任宅那边不松懈下来。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是不容易的。任念念没有让人跟着,独自去了码头那边踩点。
码头那边很是闲散,但白天并不适合过去。任念念只远远的用望远镜看着。心里稍稍的有了数,她打算晚上再过来。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时间都是安排得满满的。突然闲了下来,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车子开着开着的就到了任宅附近。她这儿离得还有那么远,只隐隐的能看到任宅的屋顶。灰蒙蒙的一片。
任念念的心里有刺痛蔓延开来,隔着那堵围墙,她甚至不知道现在她父亲到底如何。是否有受到虐待。
她满心的仓惶,硬生生的控制住自己将车驶过去的冲动。
她这时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暴露的,一旦她暴露了,那么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心血都白费了。
任念念就那么呆呆的在车里坐着,她这几天都没时间去想青禾市那边的事儿,她不在了那么几天,于安河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吧?
手机上并未有任何的信息或是电话,她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过了有那么一个来小时之久,她才将车缓缓的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