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的瞳孔凝聚,有点老花眼,拿远了一些再仔细看。
一张油墨彩绘,秦子衿画的:
天空下,一片绿意马场。
近处有两个身影,一个穿香槟色裙子的中年女人,旁边站着一个白色小身影。两人并肩站着,中年女人手指着前方……
那边有一匹黑马,一个年轻的男人端坐马背,策马而来,他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皮手套,英姿俊逸的脸庞。
恰逢此时,天空射下金色的光芒,照应到他身上。他像披着金甲的天神,注定在危难的时候拯救她。
画中的一幕,就是他们的初遇那天,时光荏苒,快10年了。
画幕重现,仿佛回忆起了那一天。
秦子衿心细啊,那天的天气、衣装、动作,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妈,这幅画送给您。我们华国有一个故事叫《千里马与伯乐》,就是说相逢即缘,知遇之恩!我最感谢您,尊敬您!上次跟您顶嘴,惹您不开心了,对不起,希望您能原谅……”
一边说着,一边要站起来鞠躬。
金夫人握住她的手,“好了好了,子衿坐下。”
“妈,您能原谅我吗?我不该惹您生气,真的不应该!想一想,我会有负罪感。如果这样进产房,万一我死了、走了、离开了,我想在告别前听到您原谅我。”
金夫人惊得连忙摆手,声涩不是滋味,想到了自己死在产房里的妹妹。
“说什么呢!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生气了,子衿,千万不要这样想!知错改之,就是好孩子,我不生气了。哭什么,不哭……怎么了子衿?”
金夫人把画框放在茶几上,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眼泪。
“不哭了,你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怀孕闹的,我都知道。肚子痛不痛,有没有宫缩的感觉?”
“有一点点,假性宫缩很频繁。”
金夫人也紧张的搓了搓手,摸摸两个大孙子,给予安抚:“没事,不要害怕。在家不放心的话,一会儿收拾收拾,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医院住,产房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安心!”
“现在还好,等到阵痛的时候,再去医院。”
金夫人考虑了一会儿,依旧自作主张:“不行,心里没底,今晚就去医院住。”
“……”
金仁贤中午回来,
看到母亲正在指挥佣人,大包小裹的搬到门口车上,什么意思?去医院?
吓得金仁贤急忙往里走,“子衿呢,肚子痛了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没有,提前准备,今晚咱们就去医院,安安稳稳的待产。”
“安稳什么,徒增紧张!在家的心情和去医院能一样吗,她近来失眠,整宿的睡不好,再弄医院去,换个环境更失眠!”
呃,也有道理。
金夫人挥挥手,先撤回来吧,让佣人把包裹又拿了回来,今晚不去医院。
金仁贤松解领带,急步2楼,老婆不在卧室。
女佣说:“少夫人在5楼。”
5楼最里间,朝西向,供奉一间佛室,观音像。
最近一年,这间屋子是秦子衿最常待的,每天在这里抄写佛经。
一千遍《观音寿安经》,
到今天为止,部抄完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上。
“子衿……”
“你回来了,这么早!正好帮忙,帮我把这些经文供奉到佛龛前。”
“好”
金仁贤听话,捧着三大摞子,摆在佛龛前了。
秦子衿最后一次点燃高香,插在香炉中,拉着金仁贤一起行礼叩拜。
然后用一块红布,将观音像挡上了。
金仁贤问:“为什么?”
秦子衿说:“如果去医院不在家,无人供奉,为不敬之罪,所以要先挡上。”
“哦”
金仁贤不懂佛教的事,丝豪不知道这是秦子衿的告别,佛经都抄完了,佛龛蒙上了,她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