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华就着油灯的光亮,手下飞快的穿针引线,把一片片金叶子缝进了陈瑞阳的一件中衣里。
小巧的金瓜子则被她缝进了亵裤的裤腿边缘。
只要不是把衣裤拿到手,仔仔细细一寸又一寸的搜查,绝对不会发现这些暗藏的财物。
邰继祖憨厚,坐在一边就道,“丽华,不至于这般防备吧?路上有大商队结伴,而且还有继业和永安送瑞阳呢。”
陈瑞阳陪着珠珠玩香包,他也觉得不用如此小心,更不想伯娘为此挨累。
“伯娘,我路上一定听三叔和大哥的话,您放心,肯定不会有危险。”
杨丽华却不听他们的,手下照旧忙碌,待得缝完把衣裤塞给陈瑞阳,她才说道。
“瑞阳,许是我多心了。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绝对不可无。你到了南边,进你爹家门之前,一定找机会把这套中衣换上,而且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藏了金子,包括……你爹!”
陈瑞阳有些懵,慢慢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再看向杨丽华,他的眼里就带了几分不相信和惊恐。
杨丽华叹气,拍拍他的肩膀,换了话头儿。
“我老家也是南边州府的,自小严父慈母,族人亲厚,待我都是如珠如宝一样长大。后来我父母不幸染病,相继去世,就剩下我一个孤女。
“族人们立刻变了嘴脸,逼迫我给年过半百的地主做妾。我不肯,他们就污蔑我与人私通,把我装进竹笼子里沉了水潭。
“若不是我运气好,侥幸捡回一条命,如今怕是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这些事,别说是陈瑞阳了,就是邰家众人也大都是第一次听说啊。
刘冬娘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她只知道大嫂是孤女,被大哥从南边带回来成了亲,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坎坷的身世。
邰继宗和邰继业则是下意识反省,平日里有没有惹大嫂生气的地方。大嫂已经这么不容易了,对他们两个小叔子百般照顾,他们若是有不对之处,可就太丧良心了。
邰永安握了拳头,气的脸色通红,嗷嗷叫着,“娘,你老家在哪里,我去给你报仇!”
邰永宁和邰永禄、邰永悦也是用力点头,恨不得吃了那些仇人。
珠珠像个小炮弹,更是一头扎进娘亲的怀里,搂着娘亲的脖子,嚷着,“娘,欺负你的都是坏蛋!等珠珠长大,去揍他们!”
陈瑞阳很是愧疚,若不是因为他,伯娘也不会提起这些伤心事。
杨丽华想起往事,心里自然不舒坦,但家里人和孩子们如此维护,她好像被暖阳包裹着,很快就驱散了零星的阴霾。
她拍拍几个孩子,笑着说道,“你们别担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再说,若是没有他们欺压,我也不会到咱们家里来啊!”
说罢,她拉着陈瑞阳的手,再次嘱咐道,“瑞阳,伯娘说起这事,就是为了告诉你,利字当头,什么人都会变得丑恶可怕!任何时候,一定要给自己留余地,保护自己随时可以逃命的余地。
“你到了南边,见到你父亲,只说家里所有家财都烧没了,一文钱都没剩,一定不要说起私库的事。若是再问起你继业三叔和永安大哥,你就说他们是你舅舅朋友的管事小厮,只负责送你到南边而已。
“还有你衣裤里的金子,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睡觉都不要脱下。万一你爹那边……有让你不高兴的事,这些金子就是你活命,甚至是逃回这里的底气,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