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李璐璐没多逗留陪白钰喝了半壶果汁便款款离去,似乎不太着急什么,也似乎如她所说注重享受过程。
就在他俩轻松写意喝果汁时,花坛区最具盛名的海啸酒吧已阴云密布、杀机四起,一场势不可挡的恶战正酝酿之中。
摇摇晃晃、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勾肩搭背走进海啸酒吧的六个汉子,是戟城惠明建筑的操作工,专门负责工程机械的操纵作业,十一月份以来进驻吾屏城中村参与拆迁工程。
工程机械操作工比工地上纯粹靠力气吃饭的工人地位高些,算吃技术饭的;真正吃技术饭的如工程师、技术人员也要哄着他们干活,重活儿、关键操作全靠机械作业精准度,分寸一旦把握不准便容易造成不必要损失。
这帮半技半工汉子从早到晚坐在驾驶室按按键拉拉杆,满身力气没处发泄,等兜里有几个闲钱晚上便成群结队到大排档、酒吧喝得醉熏熏方才罢休。
今天是发薪日,六个汉子从七点到九点先后在两个烧烤摊、一个龙虾档喝掉七八箱啤酒,虽都朦胧间有点醉意仍感觉没尽兴,跌跌撞撞逛了会儿抬头看到海啸酒吧,眼睛一亮说进去搞点劲大的,喝完回宿舍睡觉!
“好!”
汉子们嗷嗷叫道,好像即将要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似的,耀武扬威进了酒吧,然后一眼瞅见两个穿着短袖T恤、花臂纹身、剃板寸头的大汉,正揪着名短裙小姑娘的长发横眉怒目叫嚷什么。
短裙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眼泪飞迸,薄薄的衬衫被撕得不成样子,右颊得厉害显然挨过耳光。对面坐着的微黄头发小姑娘双肩被另两个板寸头大汉按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四周似有酒客想上前拉劝,都被板寸头大汉们凶神恶煞的目光钉在原处,不敢多管闲事。
几个汉子一看不乐意,大咧咧叫道:“哎别介,大老爷们打人家小女孩子算啥本事?还以多欺少,不怕丢份儿?”
板寸头大汉掉转头一瞥,顿时满眼!
这帮板寸头大汉原是控制吾屏城中村地盘的黑帮,长期靠勒索、收保护费、强买强卖以及干些不法勾当牟利,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料市里一声令下端了老窝,这帮人那个急啊恼啊却无奈胳臂扭不过大腿,想转到别处谋生哪里容易?黑帮势力范围都靠打出来的,每块区域背后同样又有若隐若现的保护伞,没有硬实力不行,单凭硬实力但软实力跟不上更不行。
原想趁着拆迁工程发点小财,比如拆些空调、拖些冰箱、运些钢材铝材玻璃等,孰料北方来的拆迁工人个个都能打,每次板寸头大汉组织的夜袭均以落花流水惨败告终;加之属地派出所都得到市里层层下达要求“闪电出警”的要求,盘踞吾屏城中村的黑帮硬是拿拆迁工程队没办法,半毛钱好处也捞不到。
就在几次铁棒与钢鞭齐飞、漫天砖瓦石块的激斗中,板寸头大汉与工地汉子们结下深仇。
今晚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生财之道被堵死了,连点小财都发不到,依附吾屏城中村的黑帮面临两条路,一是自行解散各谋生路,一是投靠别的黑帮。说实话也蛮难的,混黑帮跟在企业一样一样的,好不容易攒了点人脉或爬到中层,一下子说没就没还要从小弟做起,被派到最难最偏的区域收保护费,动辄有血光之灾,谁乐意啊?
苦闷憋屈中几个黑帮“骨干”来到海啸酒吧借酒浇愁,喝得晕乎乎之际起了歪念企图调戏邻座短裙女孩,反被甩了记耳光,板寸头大汉们顿时暴起要拿短裙女孩出口心中恶气,没想到又遇到冤家对头。
为首板寸头大汉松开短裙女孩的长发,“砰”恶狠狠挥起一拳将她打倒在地,指着对方喝道:“勋城这地界轮到你们说话?姓俞的书计滚蛋了,你们也快滚蛋了,还横什么横?早点回家凉快去!”
工地大汉不甘示弱,道:“嗬,挺能耐的一口一个书计,那是你们够得着的大干部么?告诉你们,哪个书计上台都要把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社会渣渣往死里整!”
为首板寸头大汉被揭到伤疤,暴怒得脸上肌肉直跳动,两眼却强抑火气道:“不想活是吧?正好老子也不想活,今晚说好了直接往死里打,哪个跑以后别在勋城丢人现眼!”
站在最前面的工地大汉正待吹两句豪言壮语——酒喝多了都这样,冷不防两侧各有一名板寸大汉从桌子中间冒出来,“嘭嘭”,铁棍又急又狠又快地砸到站在两侧工地大汉脑袋上,“嗡”一声便栽倒下去!
板寸头一伙虽然喝得醉熏熏但打架经验很丰富,眼睛一瞄就发现人家六个自己四个,按身板和历次交手经验一对一都吃力,何况自己处于人数劣势?无须商量便由为首的出面吸引对方注意力,腾出手来从侧面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