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了三分钟,纪检监察六室正副主任耷拉着脑袋进来主动认错,承认接受金柱布置的任务到砀林镇暗访调查。
庄骥东从开始就怀疑是他俩,从监督范围和部室分工来讲,六室负责承办联系乡镇违纪违法案件和重要、复杂案件的初核、审查并提出处理建议,以及乡镇干部参与调查事故、事件中涉及的监督对象违纪违法行为和需要问责情形的调查并提出处理建议。
“说吧,怎么回事!”庄骥东沉着脸说。
“事情是这样的……”
上个月金柱突然把他俩叫到办公室,要求去砀林镇调查市场监督分局局长柏斌有无违规违纪问题,然而很奇怪,金柱没提供举报材料或其它辅助材料,只说调查重点主要是砀林镇一直存在野生动物地下交易市场,你俩用眼睛看、拿耳朵听,无须形成书面材料,回来向我口头报告就行了。
两人满肚子疑问来到砀林镇,经过几天暗访才悟出金柱为何如此谨慎,原来事态与想象的大不一样!
以他俩与乡镇干部接触和办案经验,觉得地下市场可能存在多股势力,柏斌支持其中一股并对其它势力强力打击,利益冲突使得被打压方愤而举报,颇有“大家一起下油锅”的意味。
真实情况却非如此。
打着买家幌子暗中走访了地下市场十多家商户,发现方向完全错误:地下市场商户们都深知这碗饭是刀口上舔血,非但没有冲突且非常团结;他们与柏斌的关系不错,但也不是料想的那种相互勾结、利益尝试绑定的形式;贩卖野生动物的交易量有限,柏斌压根看不上、也不会从商户手里榨钱。
柏斌的确是地下市场的保护伞,但保护的不是商户,也不是场内那点交易量,而是野生动物的源头,以及通过地下市场流转的去向。简而单之就是,他保护野生动物在地下市场进与出的安全!
“野生动物不就来源于芦山生态自然保护区的偷猎偷盗么?”庄骥东不解地问。
“庄书记,经查很多保护级别动物都来自宥发集团……”
庄骥东微微打了个寒噤,目光透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沉思良久挥挥手道:
“此事到此为止,不准泄露给任何人,明白吗?”
“明白!”
“顺便通知全体下班,都回去早点休息。”庄骥东吩咐道。
庄骥东打心眼里厌恶宥发集团,厌恶浅薄恶俗的凤花花,但庄彬反复警告过,绝对不能招惹程庚明——
这是个惹不起的马蜂窝!
庄彬说程庚明的朋友们很护短,哪怕他错了,宁可关起门来骂得狗血喷头也不可能允许外人指责。
庄彬又说程庚明的劣行恶迹早有人反映过,而且上面真的一无所知吗?还在指望他自己有所收敛呢。
庄彬还说以程庚明之能两次拿不下白钰,可见白钰背后撑腰的不止过气白家,应该还有高人;但白钰受了窝囊气也没奈何程庚明,说明双方势均力敌,相互顾忌,能够维持一定层面的平衡和稳定,所以调你到商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余夫奄奄一息,首先瞄准***位子,卡住白钰那小子的晋升通道!
庄骥东这边一压一捂,因为金柱、柏斌命案引发的调查几乎查不下去,黄晓松本身也不想深究,索性收队回町水了。
五月下旬,白钰率了国资委、经贸委、国土局、财政局等一班官员到省里完善温泉度假中心手续,突然想起城际快速通道的投资问题还没着落,看来非得走卓语桐这条路子不可,遂打了个电话。
她语气很微弱,说正在住院,暂时不方便接待。
白钰大惊,赶紧问明医院位置匆匆买了些礼品赶了过去,见她住在省一院**疗养区,脸色不象往常那般红润,精神不太好,见了他神色淡淡的明显不如春节前后那般热情。
其实是小手术——肾结石,疼起来满地打滚生无可恋那种,但手术就是手术,也小小伤了回元气。
人家身体不好,状态也很差,白钰躇踌片刻决定不提投资修建城际快速通道的事,就是看望普通朋友。
“你什么时候回商砀?”卓语桐问。
“后天吧,等省相关部门的批复。”
“后天是周五,”她默算一下,“能不能晚一天走,周六陪我出院?天使微笑都是女孩子,我怕回家碰到搬上落下的体力活她们……”
“没问题,那是男士应尽的义务。”白钰不假思索道。
“可是……”
卓语桐两眼看着天花板幽幽道,“我猜到你的来意,咸必武提过商砀准备修条通向省城的城际快速通道,可是,那位投资公路的校友已经不做了,今年举家去了澳洲……”
“咚!”
白钰的心陡地沉到谷底,勉强笑道:“那也没办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竭尽所能就行了。”
周五中午盘点此次收获,各项手续和批复已拿到三分之二,剩余部分计划由汪大红下周过来继续盯着。
想到周六之约,动身前一刻白钰说还有点私事,没跟大部队回商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