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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黎芊音。”
他松开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黎芊音跪直身子,缓了缓僵硬的四肢,这才抬头看向来人。
紫衣龙纹,金冠玉带,端的一副矜贵俊朗又意气风发的模样,年纪同昨日闯进来的李鹤飖不相上下,也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
黎芊音被正午的日光刺得眯了眯眼,两人对视了半晌,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李哦!太子殿下!”
太子李从闵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往日里,这姑娘见了他不是红着脸,就是哭哭戚戚纠缠不休,他时而也乐意捉弄她一番。
可今日她看他的眼神,却是冷漠空洞的。
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一番,看得李从闵有些心里发毛。
“黎芊音,你可真是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啊。怎么,有了新欢,便不认得我了?”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原本依着母后的意思是叫黎芊音主动招惹他,然后再借机治她个谋逆之罪。
可现在这情形,他自己倒像是个被人负心的小怨妇。
于是便越想越气,李从闵一甩袖子,背过身,满嘴讥讽地开口:“真没想到你如今竟变成了这幅样子,黎芊音,一想到你过去那般纠缠我,我就觉得恶心。”
四肢麻木得像是要脱臼了似的,加上方才惩治云茵消耗了太多的元炁。
黎芊音强撑着剧痛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那臣女便恭喜殿下了。”
“恭喜?你怕不是跪傻了吧?”
李从闵气极反笑,也不去管黎芊音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姑娘苍白虚弱的小脸,克制住自己想要打她的冲动。
“好哇,那你倒是说说,这喜从何来?”
黎芊音退后两步,冲他行了个礼,随后说道:“臣女恭贺殿下识清了臣女的真面目,早日摆脱臣女纠缠,了却殿下一桩心事。”
“你这话倒也不假,只是本王不解,昭南将军家风严谨,可你为何做出如此不正不洁之事?这竟都是真的?”
“太子殿下,世间万事,真真假假有何定数?世人心中各有一把标尺,即便我今日告示洛阳我是遭人构陷,又有谁信?太子殿下,您信吗?”
经此一言,他竟有些动摇。
只是再看眼前的少女,一袭血色的吉服脏乱不堪,可神色却是凉薄而寡淡的,即便容貌丝毫未改,但也与过去判若两人。
“我自然不信,黎芊音,你也不必为自己开脱。”
他很清楚皇后所做的一切,甚至亲自参与了某些安排,纵使同情她又怎样,他们终究不是一个阵营的人。
翊王,昭南将军府,都必须死。
包括面前的这个女人。
“黎芊音,本王再说一次,这一切皆由你一人不检所至,是你不配嫁入皇家。今日父皇看在已故将军的份上不治你死罪,但却要代先太子休妻,将你逐出宫去,自生自灭。”
李从闵垂眸,纤长的睫毛掩去眼中的杀意。
虽不知黎芊音为何在生死之事前也能保持如此冷静,可既然她不上套,便只能另寻他法。
天子脚下,若让一个声名俱毁的孤女灰飞烟灭,岂不容易?
两人沉默着,可暗中却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不错,若要引蛇出洞,也必然要让蛇看到猎物,以为早晚收入腹中不是?
“如此——”黎芊音再次跪地,冲着皇后寝殿的方向行了个大礼,“臣女叩谢陛下圣恩,叩谢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