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属下的报告,刘方的心微微颤抖起来。
苏州城下了一场雪,是一场由纸组成的雪。
纸上记录的内容大概有这些。
某某酒楼酬宾,开百桌面单宴席,先到先得;
某某青楼庆典,楼里姑娘免费接客,限前一千位客人;
某某赌坊免费玩,进店即送十两银子筹码;
某某粮油店……
刘方攥着属下递给自己的一摞纸张,胡子几乎被气歪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现在苏州城内的混乱情形。
难道苏州城,就要乱起来了吗?
苏州府的百姓感觉天上掉了馅饼。
主要是传单太多,他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去哪个更好一些。
到处都在排队。
城南的那一大片赌坊和青楼,已经被慕名而去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东的酒楼的门槛也几乎被踩塌了。
原本应该最为安静的城西,据说几个富商要开门放粮,天呐,纸上说的可是白面,这得有多少日子没见过白面了。
即便是平时人不多的布装和胭脂铺子,也快被大姑娘小媳妇给挤塌了。
还有药铺和医馆,免费问诊,这可是好事情啊,虽然没有病,但借此机会调养一下身体也是好的嘛。
苏州城内的大型商铺和富户,几乎没有一个被落下,全部被写在了传单上。
难道是苏州城的有钱人们都沆瀣一气……
不,沆瀣一气是个贬义词,难道是他们同一时间大发善心,想要在这苏绣大赛来临之际给苏州百姓发放的惊喜和福利吗?
即便是不信有此事的普通百姓,也愿意为了传言去上门看看。
事情到此,如果商家或者富户不承认倒也罢了,百姓自然会知道这是假的,然后自行散去。
结果大门紧闭是真,可还真有百姓手里拎着东西在人群前方鼓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现身说法表示自己就是得了便宜的人,只不过是商家眼看人实在太多,不想认账了。
这还了得?!
最惨的是某家青楼门口,拥挤的人群眼见着一位商人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脚步虚浮不说,一脸的意犹未尽,对着人群还自豪的挥了挥手。
只说了六个字“头牌,一文未付。”
然后竟是晕了过去!
苏州城如刘方所言,真的乱了。
三个人此时正在最初来到游戏中的客栈房间内休息。
用两天一夜的时间写这么多传单,还要保证在第二天夜里洒满整个苏州,即使齐贞三个人能力远超常人,也难免有些筋疲力尽。
更何况齐贞还要不停地向那些人施展幻术,委实是有些强弩之末了。
“这种方法你怎么想到的?”余良问道。
“有一句话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要知道,百姓安居乐业的前提一定是吏治清明,一旦吏治的管理无法压抑人内心中贪欲,那么莫说是官府,谁也没办法阻止混乱的到来。”齐贞缓缓说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林啸问。
“先休息一下,估计这件事情够咱们苏州府衙忙一阵的,等这一阵过去,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但是我估计应该不用了。”齐贞说道。
“怎么说?”余良此时倒是来了兴趣。
“不可说不可说,咱们静观其变吧。”齐贞狡黠的笑了笑。
三个人先后沉沉的睡了过去,屋子里也终于重回安静。
巡城司衙门里,自从赵玄策赶赴月梦山,巡城司就由廖巽离统筹一应事项。
自从前日听说了苏州府的案件激增,廖巽离的内心中就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果不其然,今日便收到了苏州府衙的命令,所有留守在苏州城内的巡城司兵丁,全部取消轮休,上街维持秩序。
人性禁不起考验。
随后两日,乱局非但没有得到有效的遏制,反而愈演愈烈,几乎已经到了整个苏州府的商业和生活秩序几近瘫痪的程度。
刘方更是向月梦山求助,抽调回了相当一部分封山的兵丁回苏州维持秩序。
赵玄策也回到了苏州。
一进巡城司的衙门,赵玄策便被廖巽离急吼吼的带到了苏州府的府衙,面见刘方。
面见刘方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最近几日苏州城之乱。
而是因为钦差大人,明日就要到了。
二人来到苏州府衙的时候,偌大的府衙居然没有什么人。
也对,所有的兵丁基本上都被派出去维持治安了,哪来的多余的人手在衙门里面摆谱呢。
很奇怪的是,刘方没有选择在后衙接见赵玄策和廖巽离这两个“得力下属”。
而是选在了正堂上并且身着官府,倒像是真的有公事要办。
当刘方见到风尘仆仆从月梦山赶回的赵玄策时,有些难以启齿的摇了摇头。
赵玄策只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这位上司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然而赵玄策丝毫不动声色,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就像在巡城司衙门见到廖巽离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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