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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变故实在来得太快,孙世宁前一刻还沉醉在月影的话中,以为下一刻就能见到沈念一,两人隔了几日总算能够汇合,没想到,半途又杀出一个高手,而且半个字没有,一招将月影放倒。
她被人提在手中,只觉对方身形高大,身被笼罩在一件黑色的大麾之下,幽幽的,根本看不真切。
那人两步走到月影身边,月影脸色惨白,血线从嘴角,从鼻子溢出来,分明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那人刚想抬起手来,再补上一招,月影倒是不畏不惧,居然还冲着那人笑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三个字。
孙世宁看得真切,他分明说的是对不起,分明是对着她说的,他已经要性命不保,心里头却还在牵记着她的安危,心下难过,眼泪夺眶而出,温热的液体,留在那人的手背上头。
那人顿时感受到了,隐在风帽中的脑袋转过来,似乎在看着孙世宁,一眼过后,不知为何居然收了手,没有痛下杀招,将人一提,跃身而出,月华下,仿佛化生为一只墨色的大鹏鸟,潜入了更深的暗处。
孙世宁知道月影的性命是保住了,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受了些惊吓,实在支撑不住,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宫中的这一场走水,实在是闹得轰轰烈烈,受损最大的就是太皇太后居住的长春宫,连片的房屋被烧毁了几十间,幸而风势不大,没有烧得太急,能够撤出来的都已经逃生,没有坏了人性命。
其他几处也都烧得面目非,待到火势被尽数扑灭,天际边已经蒙蒙而亮。
寅迄端坐在御书房中,怒视沈念一道:“你是怎么向朕保证的,你说一定能够将令夫人救回来,人呢!人去了哪里!”
沈念一双手紧握成拳,他再三权衡,觉得后宫中能够藏人的无非是那几处地方,便部署了这样一个引蛇出洞,再加上调虎离山的双权之计,敏英是被引了出来,孙世宁的下落也有了分明。
没想到,最终却是花影和月影受了重伤,镜影也中了毒,敏英逃跑,孙世宁不知所踪。
“沈念一,你不给朕一个交代,就别出御书房了!”寅迄心火大怒,他也明白此事不能完责怪沈念一,但是孙世宁依旧没有下落,有人居然能够在镜花水月的联手防备下,依然将人掳走,已经不仅仅是敏英这样一个高手能够办得到的。
这样一个人,要是当真想将皇上刺杀,不说十成的把握,七八成却也不难了。
而且据沈念一的可靠消息,此人恐怕就是敏英一直在等候着的那位大人物,也就是一言堂的总堂主。
寅迄在御书房中转着圈踱步来去,不住冷笑道:“当日也是你的父母联手相劝,要朕弃了先帝留下的密藏一事,朕原本对这些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也不想以为内这个搞得人心惶惶,也就答应了,如今呢,如今朕放弃了,不惦记了,有人却始终在惦记着,若是孙世宁当真落在一言堂手中,解开了最后的密藏,那么就算你人头落地,又有何用!”
“她不会为一言堂打开密藏的。”沈念一沉声应道。
“是,她便是为着你,为着天朝的安危,也不会答应,但是一言堂有多少手段,朕相信你比朕还要清楚了解的多,她有什么?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到了最后,不死也是个废人,朕不想见到这一幕,一点都不想!”
只是这般嘴上说说,寅迄都觉得心口不住抽痛,好似能够见到孙世宁身浴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好似听到她痛彻心扉的呼救声,一声一声都是他们解救不给力的结果。
“孙世宁是你的夫人,你可曾忍心让她受这样的苦!”寅迄越想越气,抓过书案上的羊脂白玉镇纸,不管不顾的对准沈念一的脸面砸了过来。
沈念一原本是肯定能够躲闪得过,但是皇上的话,就像一支支利箭,每一支都正中他的心口,皇上的话没有错,每一句说的都是必然会发生的可能。
镇纸正砸中沈念一的额角,分量重,皇上也是有武功的,这一击完不轻,鲜血顿时从破绽的伤口流出来,沿着额头眉毛,滴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本身的长相就是眉睫浓丽,肤色白皙,如今鲜血一印,更显得眉目如画笔勾勒,一双眼中沉静无波。
寅迄见了他这般模样,也知道孙世宁是他的发妻,两人感情又特别好,他心里头肯定比任何人都来得焦急,难受,方才也是一时气愤,当即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将血渍擦拭干净,再同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公公在外头也是悬着一颗心,听皇上放了话,才敢立时叫人打来温水,等沈念一洗过脸,半盆都是血水,可见伤势颇重,又偷偷将太医请来,皇上默许让其为沈念一上药,沈念一微微合闭起眼,晶光烁烁的眼眸一闭,脸上多少也显出疲态。
大概是因为对这一连串的部署抱了太大的希望,一旦得到坏消息,任凭是铁打的心,都受不住这样的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