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生一拉缰绳率先冲了进去,沈念一不甘于后,他没有用惯用的袖剑,在大军中厮杀,那样近身的武器很难发挥出实力,而是讨要了一柄朴刀。
手腕挥动,那柄朴刀在他掌中变成了最凶险的杀人利器,而宁夏生的武器是一柄三叉戟,两人虽然没有使用惯常的,速度却似乎比平日更快。
沈念一有种错觉,眼前似乎是茫茫原野,而他不过是个收割者,收割着面前一排一排倒下的头颅,也收割者遍地的鲜血。
空气中浓稠的血腥气,逼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宁夏生带出来的三千精兵都是战场上的猛将,两照山一别,每个人都养精蓄锐,加上这一次是势均力敌,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头。
对方不相信,会在天都城外遇到这个打大屠杀,明明也是精兵猛将,却也在瞬间失去了应有的气势。
有人高声呼喊:“你们到底是谁,知不知道我们是何人!”
喊话的人,头颅被一割而下,浓血泼洒向天空,话音未落,已经人头落地。
没有人回答,三千人心意一致,只因为出发前,宁大将军已经发出军令,不许任何人说话,不许任何人开口。
他们为了一个信念,为了一个目的,其他的统统都可以在今夜抛置于脑后。
这就是军令如山,这就是军人的气势。
对方有人见势头不对,想要掉头逃跑,有人更是丧失了神智,胡言乱语道:“他们是阴兵,阴兵作祟!”
否则如何能够做到这样动作规划统一,否则如何能够三千人安静到了极点,否则又如何有那两个带队之人,天兵天将一般出神入化的身手。
对方的呼叫声,求饶声,渐渐的,渐渐的平息下去。
天没有亮。
距离天亮还有整整一个时辰,宁夏生停下手来,在最后一个人死在他的三叉戟上,被高高挑到半空,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他将三叉戟往后一收,尸体扑通掉落在地,四周静怡到了极点。
坐骑被重重一掌拍下,掉头而去,沈念一紧追其上,三千人马来无踪去无影。
后面还有他事先预备好的一千士兵,专门用来收拾战场,那一个时辰便是留给这些人,将所有的尸体尽数掩埋,不远处有一条河道,大桶大桶的河水提上岸,反复的冲刷清洗。
很快,证据会被悄然无声的掩埋,没有人敢细细过问,那么三千人,没有家人可以前来收尸,从此成了落于荒野的冤死鬼。
三千人接着最后的夜色掩护,回到原地驻扎的阵营,宁夏生驻足下马,将头盔摘下,一抛落在马匹旁。
沈念一却没有下马,而是看着那三千人无声无息,很有纪律的四下散开,慢慢的带着马匹融入到数万大军之中,空气中除了比离开时,多了一层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气,再没有异样。
他有些惊叹宁夏生居然可以带兵到这样的程度,也难怪皇上会生了防范之心。
宁夏生离得不远不近,看着马背上的他:“皇上要防范的人不是我。”
“是,他要防范的太多,而手中能够掌控的却又实在是太少了。”沈念一见他从怀中摸出一物,凌空抛了过来,稳稳伸手接住,兵符很沉,就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就算今日来的人不是你,我也会答应皇上所有的要求。”宁夏生的语气中居然略带柔和,“这些人跟着我出生入死,还有那些战死在冰天雪地中的好男儿,我没有办法将他们尽数都带回故乡,所以总想要给活着的人,更多更好的未来,只委屈了我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沈念一目光如炬,依然安静的看着他。
“若是说本来还有委屈,这一次见到你父母亲以后,反而看得更开,沈相若是当年不曾离开,也依然不过是一个沈相,如今却遨游四海,自由自在,我也不想以后没有仗可打,留在天都城,每日按部就班,看着其他官员的脸色过日子。”
沈念一低下头来,看着手掌的兵符。
“将兵符带回去交还给皇上,告诉他,我走得很快活,如果他能够遵守誓言,不动所有我带回来的人马,我会更加感激。”宁夏生嘴角尤带点点笑容。
“沈念一,我走了,来日方长,天南地北的总有再次相逢的时候!”
宁夏生一身的果断勇敢,重新跳上马背,策马而去,没有回过头来。
沈念一看着天际处的最黑暗被打破,鱼肚白的柔色一层层浮现而上,参杂着浅紫色,一颗启明星从最东方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