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将,驻守边关,兢兢业业十年有余,战神之名震慑舜天国内,这样的一个人,必须要给个机会,否则皇上的脑袋上悬挂着的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八个大字。
寅迄微微抬起手来,在头顶若有似无的摸了一下,他根本不想被扣住这个帽子,一点都不想呢。
“皇上,这个机会可是百分百的!”沈念一问出此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朕说话几时不算数过,朕方才说会饶了太皇太后一族的性命,沈爱卿也是听到的。”寅迄依旧是淡淡的口气。
是,的确说的是饶了太皇太后一族的性命,然而不过是那些直系,底下还有多少人,多少条性命,要被直接洗刷掉,包括城外那三千尚不自知的人。
沈念一甚至已经想过,大理寺派遣出去的人,未必能够找到鲁松他们了,皇上的安排那么紧凑,只怕要比他们的行动快得多。
这本身就是个守株待兔的游戏,皇上从旁冷眼而望罢了。
“沈爱卿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今天是怎么了?”寅迄直视过来,已经不容许他再多想,更加不会给他谈任何条件的机会,“朕已经给了你准话,你也必须,立即给朕一句准话。”
沈念一沉默着。
“沈爱卿难道忘了那一夜,漫漫夜色之中,又有谁给了朕和你的机会,如果不是依靠自己的话,哪里有朕今日在这里同你说话的机会,早已经改朝换代了,不是吗!”
寅迄将那最为黑暗的一夜拿了出来,以求能够打动沈念一,推倒他心口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皇上,微臣领命。”沈念一妥协了,有些事情,不是坚持下去就会有两其美的,他不过是俩害相权择其轻。
寅迄等的就是他的这份妥协,越是刚正不阿的人,在无奈中的选择,更加显得难能可贵,显出其中的血性来。
“那么,此事就交由沈爱卿一手操办,朕在宫中等着沈爱卿的好消息。”
“皇上,宁将军的先遣军?”
“朕会好好款待的,都是功臣,怎么会在边关都能够讨得性命回来,却在天都城内受到一点伤害,这样的事情,朕是不允许会发生的。”寅迄侧过头来,他明明一直是坐着的,是仰视着的那个人。
沈念一却很明白,在皇上的面前,他们都不过是需要仰头才能看出皇上心思的臣子。
他没有迟疑,立时离开了寝宫,带他进来的那个小太监还等在门外,默不作声的将他送到长春宫门口。
到底年纪还不大,小太监忽而开口问道:“沈大人,我以前听闻人说长春宫中的太皇太后对待底下的人最是和善的,进来做事的都道此地一派其乐融融,抢着要过来,怎么我到了这里,只觉得每天都很冷很冷。”
沈念一一时半会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孩子才好,以前的长春宫不是眼前的长春宫,只因为太皇太后已经不能运筹帷幄,反而成了一颗碍眼的棋子。
“太皇太后病了,难免大伙儿都紧张些,待她老人家的病好了,都会恢复原样的。”沈念一想要下台阶时,敏锐察觉到分明有人在暗处看着他。
那目光不算是有敌意,反而带着探究和难以开口的挣扎,他知道那人必然是阙英杰,这会儿他有些怀念去边关途中的过程,尽管火急火燎的,却不似如今那么压抑。
不过才短短的日子,已经物是人非,他想一想,也帮不上阙英杰的忙,与其留下空话,让其徒劳等待,不如直接回避开来。
沈念一出了宫门,心口还是被压制的紧紧,仿佛那一口气想要缓和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
“大人!”有人已经在宫门外等着,正是先前被派遣去流马驻的于泽,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大人,我才从流马驻外头回来。”
“鲁松他们的确是在流马驻客栈中。”沈念一已经从皇上的话中,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是,都在,连同那个老板娘,外带伙计,一个不缺,只是,只是流马驻客栈里里外外都被重重包围了,我进不去,对方的身手实在厉害,我瞧见个人影在客栈屋顶闪过,似乎是镜影。”于泽很是艰难的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他们的性命没有威胁,就留在流马驻,我要出城去。”沈念一听到镜影的名字,想到月影那时候的疑惑,难道说从太皇太后开口讨要的那一刻起,镜花水月的离开就是刻意在削弱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