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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还是石乐冲比他们早到了一步,站在新宅的门口等候。
“鲁幺,你在门口等着,我们很快出来的。”沈念一扔下这句话,与孙世宁已经下车。
孙世宁有些想问问,为什么很快出来,难道这一次聂思娘不再吞吞吐吐,而是非常干脆的将所知的答案都给说出来吗?
石乐冲依然比他们早行几步,一路上,孙世宁觉得院中树木疏朗,中间开了不少灼灼芍药,很是美观,不禁多看了几眼,沈念一也不催促,停下来等了她三俩次。
聂思娘没有从屋中出来,声音已经传出:“知道是贵客来了,且做准备,不能出来相迎了。”
孙世宁见石乐冲一脸跃跃欲试,有些好笑的想到,这位聂娘子莫非真要打算在螺蛳壳中做道场?
待房门一推开,她立时明白聂思娘分明是在沏茶,沏的还是上好的茶,因为人未到,茶香已经四溢,挡都挡不住。
待她见到聂思娘沏茶的手势,繁复优美,流畅思韵,不禁忘记要落座,只想要多看几眼,果然第一花魁的名衔不是白白担当者的,仅凭这一手,已经技压四方了。
“石头坐,沈大人坐,沈夫人坐。”聂思娘用的茶具也是极其雅致的,“这还是托人带回的新茶,想着两位凯旋而回,想要献丑了。”
双手奉了茶盏,一一端到个人面前,聂思娘的一双手却去拉住了孙世宁的指尖:“敢情已经都好了,体质本身也是极好,不仅仅是我的功劳。”
“你答应说要给她两瓶药水的。”石乐冲急匆匆问道。
“已经答应过,肯定是要给的,我这个药水不说金贵,但是便如宫里头的嫔妃娘娘也是无福消受的,只给有缘人。”聂思娘起身来,进得内屋,片刻后出来,将一双小小的玉瓶放在其面前。
孙世宁没有直接接手,但笑不语。
沈念一已经从衣袖中取出礼单:“这是内人的一点心意,请娘子笑纳。”
聂思娘一听此话已经明白,只说了内人,那么他另外还欠了她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自然会归还,对于聪明人,就不用点得太过于明白,反而更妥善。
便是她这样七窍玲珑的心思,起始也以为给出的必然是丰厚的报酬,因此在见到孙世宁将新宅的地契先送在她名下,选了思苑两字时,才不过轻轻一笑。
“宅院的名匾已经定制好,回头就会送过来。”孙世宁轻声说道。
聂思娘继续往下看,那一点点说不上来是什么的笑容凝在嘴边:“沈夫人要送我一间药堂?”
此话一出,连石乐冲也感到有些意外。
“是,当日从北城将娘子请来,重出江湖,我知道虽然有些难为娘子,也是顺水推舟的势头,待娘子说出要亲手替我整骨时,我想娘子虽然替自己改头换面,以前的锦衣玉食可以放弃,以前的如花名声可以摒弃,然而骨子里有些东西,依然是恋恋不舍的。”
相貌,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如果有一样能够让聂思娘放不开手的,便是她那技惊四座的整骨之术,她曾经将此技当成是让心上人早逝的罪魁祸首,因此最后一次施展以为只会用在自己身上。
待这一日,她手痒难忍,主动提出要为孙世宁疗伤时,有一颗看不清楚形状的种子,偷偷的播种了下去,渐渐的长出幼稚的嫩苗,慢慢的,却依然想要向着向阳的方向生长而去。
“娘子,药堂不大,已经物色了两个药童,都是略有底子的好人家的孩子,要是娘子愿意将绝技相授的话,也不失为太多病人的所幸。”
孙世宁压根不提,这一手整骨之术,曾经做过多少坏事,只说可以用来帮人助人救人。
聂思娘没有说话,她手中拿捏着那份礼单,一直都没有说话,屋中静得恐怕,好似都能够听到其沉重无比的心跳声。
孙世宁平和的抬眼而望,丝毫不介意与她的对视。
“你怎么会想到的?”聂思娘再开口时,声音微微发哑。
“娘子的所作所为,我也想替娘子做些事情。”
“所以,直接看破了我的心事。”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而我不过是娘子的第一个病人,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在娘子手中重新找回曾经失去的。”孙世宁顿了顿才道,“娘子其实比谁都清楚,施比受更加有福。”
“是,施比受更加有福,这句话是不错。”聂思娘慢条斯理的将礼单折起,收好,“不过这件事情有些大,我要考虑考虑。至于这处宅子,我就当仁不让的收下了,多谢沈夫人的慷慨,从今往后,便是思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