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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句大实话,沈念一很清楚,自打他将世宁从大牢中救出,她过得从来不是所谓皇商之女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安稳日子,她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他紧紧抓住不肯放松,也不是说,没有她就不能破案。
到后来,沈念一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她渐渐住进他的心里,要是长久的分离,他几乎无法忍受,所以每次都带着她在身边,用内眷那样暧昧的理由,偏偏还能理直气壮的解释,她是自己从小订下的亲事,双亲皆知,迟早是要嫁进沈家的。
而她明明心知肚明,从头到尾都很依从他的意见,很少拒绝,他曾经只以为她不过是要报恩,后来也明白,她对他的心意。
寅迄见沈念一的神色,对自己的训斥丝毫不见紧张,反而因为两人同时惦记起同一个对象,而愈发显出温柔来,那种温柔很浅很淡,如果不是熟知他本性的人,几乎不能够轻易察觉出来。
但是,寅迄认识沈念一整整十年,而且一直将此人视为敌人对手,所以特备了解他的习性,能够这样,想必也是爱到极点,疼到极点,才能够让朝野上下的官员都不敢当面言笑的沈正卿,流露出缱绻之意。
人家是俩口子,蜜里调油,就算他已经是皇上,也没必要去强加干涉,去碰一鼻子的灰,碰灰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反正孙世宁对着他做起来,那是驾轻就熟的,根本都不用人来教。
沈念一自然知道,皇上也笑了,那种间隔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清朗的笑容,眉宇舒展开来,真是又英俊又神气,他暗暗腹诽,幸好,幸好孙世宁先被他看见,而且她这个人顶真,一旦认定了认准了,就不会再多看旁人半眼,否则的话,谁胜谁负还真是说不准。
两人暂时都将边关战事军报的事情放置在一边,沈念一索性将聂思娘的事情,当成一个江湖传奇说给皇上听听,前头刑部侍郎华封的案子,还有惊动朝野的红丸案,要是认真算起来,都与已经隐退多年的聂思娘有关。
寅迄听闻聂思娘的家传秘术,啧啧称奇道:“当真有这么厉害,她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相貌?”
“是,她连自己的相貌都改变了,要不是家师对此女的印象太深刻,也未必能够认出。”沈念一总觉得,聂思娘数十年不曾露面,这个档口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还替世宁治疗旧伤,等于是他们夫妻俩,一起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个人情几时偿还,怎么偿还,恐怕其中还大有文章。
孙世宁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他偏偏喜欢简单复杂化,直视人心。
“朕倒是想看看她的绝技。”寅迄转而笑笑道,“不过是说说,她也算是个危险人物,如今事务本来就苛重,朕不会再添乱的。”
“微臣总觉得这些都是一条线。”连绵不断的一条线,始终不远不近的萦绕在他们身周。
“沈正卿也不要想得过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边关的情况。”寅迄的话题轻轻一转,又将那些紧张压抑的气氛重新给带起了,“未必真要等足十二个时辰,随时随地,会有消息传来,只是不知其中的好歹。”
言谈之间,已经有了明显的差别,皇上的心态被磨练得更为坚韧,按着沈念一看来,哪怕传来的是最不好的消息,皇上也不会因此消沉,而是另有一番雄心壮志的作为,增兵,另外派出援将,用最简单明白的话来说,根本还没有到釜底抽薪的迫在眉睫。
而且,沈念一深信宁夏生的作战能力,宁大将军甚至可以说是常胜将军王,舜天国那边又没有兵出奇招,连那些将首都没有换过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大军溃败不成军,除非是那封军报其中有诈。
如果军报有诈,目的何在?
沈念一的双眼微眯,他素来管辖的范围不同,对战事也不是熟门熟路,听皇上说得紧张,而那封军报也与平日所见如出一辙,所以只以为是战事吃紧,或者在新帝即位之时,有人故意抽离了其他几封要紧急救的军报,因而才建议多等一日。
这会儿,他想的却是另外一条线,如果没有等到必要的军报,那么唯一留在皇上手中的这封就是最精准的,大军溃败,表示的便是边关镇守可能保不住,那么派出增援是必然的结果,皇上手中有多少兵马,他飞快的抬起头来,望着皇上:“皇上手中有多少兵马?”
这本是极为隐晦的事情,寅迄听他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也不同他相瞒:“城外大营中有三万,城中另有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