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乐冲也很想问,你怎么知道她要去平如庵?反倒是红桃跟在她身边久了,知道她的本事,反而更加胸有成竹,抱着双手站旁边围观,而鲁幺自打跟着过来,就没出过声,发过意见。
“平如庵的香火一贯不错,所以常去的香客身边都会收着庵中特制的保平安的香囊,那是庵中的雪梅每年大雪后收下后,晒干制成的,香气清冽特别,娘子背上的包袱中,恐怕就有一个这样的香囊。”孙世宁慢条斯理的说道。
聂思娘的脸色慢慢沉下来:“你还知道什么?”
“平如庵中的住持连带着底下的弟子,一共三十个都被人部杀害了,凶手还没有抓到,只知道是两个人做的,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娘子若是这个时候冒冒失失闯得去,这个案子肯定与娘子是无关的,依然省不掉那些麻烦的事情,所以,娘子若是真想离开,还有很多合适的地方,平如庵却是要不得。”孙世宁程参与了这个案子,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聂思娘跟着笑了笑道:“有些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凶手?”
“我猜的。”孙世宁的笑容更加亲切,“我的直觉一向挺准的。”
“真像,又不像。”聂思娘忽然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既然已经开了口,也没必要装下去了,“石头,这个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孙世宁嘴角一挑,石头,石头,称呼还挺亲昵的,不像是有人命债的样子和口吻,反而有些像是久别重逢的旧情人。
石乐冲大概是被冷落太久了,压根没反应过来聂思娘是在同他说话,聂思娘一脸的鄙夷:“石头,你是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
孙世宁很及时唤了声:“师父,娘子问你话呢。”
石乐冲的表情只能用喜逐颜开四个字来形容:“她是我宝贝徒弟的新媳妇,姓孙,他们两个打小订了亲的,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聂思娘差点又翻了个白眼,与其同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纠缠,她还不如直接同这个看起来又懂规矩又聪明的小娘子对话:“你怎么知道平如庵的事情?”
话问出口,她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还说人家老糊涂,我才是个老糊涂了,石头的徒弟,不就是那个年少入朝,名满天下的大理寺少卿,他的媳妇如何会不知道城中的大案。”
这样一个面容普通的寻常妇人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可见从来就没有掉以轻心过,聂思娘重新将院门打开来:“进去说话,外头人多眼杂。”
孙世宁明白这个人多眼杂说的是谁,虽然红桃露了一手好功夫,将那些想要做坏事的都给吓退了,那些跟随其后的目光却没有少几个,还有那个孩子,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虽说听不清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等他们走了以后,聂思娘这里必然不会太平了。
聂思娘非常会得观察神情,见着孙世宁的微微沉吟,就大致猜到她的心思,没想到她还挺为自己着想的,真是个善心的,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没事,他们没胆子惹我,你们都进来,里头地方小,别嫌弃。”
这是一句客气话,能够放人进去已经是松了口,谁还会去嫌弃。
孙世宁又不是天生锦衣玉食,大宅院几进几出的伺候着,这种小院子,她看着也很亲切,更何况里面打扫的很干净,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与他们一路走进来所见到的情景完不同,那道转来转去的巷子,阴暗潮湿,到处可见各种随手丢弃之物,散发出一种霉变的味道。
如果要拿一句话来夸赞眼前的聂思娘,孙世宁简直想说,出淤泥而不染了,特别是见着小院中摆设的桌椅,种栽的花草,可谓井井有条,这样一个女子,在如此的环境中,竟然有心情将自己打理的这样舒适,非要其搬到其他地方,可能真是师父小题大做了。
聂思娘一改方才冷漠的样子,变得亲切起来:“一早想着要走,都没有烧热水,想要泡茶都不能够了。”
“没关系,要是真的口渴,喝一杯井水也是无妨的。”孙世宁瞧见小院边用树叶盖着一口小井,想必是其平日自饮自酌用的。
“没想到大理寺少卿的夫人,这么,这么……”聂隐娘未语先笑道,“看看我,不太同人说话,连句像样的形容都说不好了,说来也奇怪,见着你总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
“或许,娘子见过家母?”孙世宁知道她如果同师父相识是旧交,就是长辈,可这会儿她没打算同师父握手言欢,所以还是娘子娘子的唤着。
聂思娘忽然笑起来,那样平凡的一张脸孔,眉梢眼角都笑出了风情楚楚,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我怎么可能见过令堂,你不认识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说你长得像姓朱的,也是以为你的生父大概是我的旧时,既然不是,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也委实不少,大概是我窝在这样的地方时间太久,眼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