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站在那里一直默不作声,等世盈走了,才气鼓鼓的说道:“二姑娘这话说得真是难听,我还以为她学好了,没想到还是和二夫人一副鬼样子。”
“难听吗?”孙世宁苦笑了一下,“她说的话也不是完没有道理。”换个角度,换个立场,任凭是哪个女子,怕也是心有不甘的,明明已经跟了丈夫十几年,尽管知道丈夫前头还有原配有女儿,但是从未出现过,又是被休了下堂,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结果,原配死了,长女出现,一出现就让丈夫忽然像变了个人,以往对其的恩爱,对儿女的疼惜,尽数都转移到长女身上,只因为一个愧疚。
“二娘始终认为,父亲除了眼前的这份家业,另外有个更大更多的尽数都留给了我。”孙世宁边说边摇头道,“怎么可能,如果有那样一份,我被困囹圄时,如何没有拿出来救命,还需要将母亲留下的遗物拿去典当。”
尽管被典当掉的那两件,被沈念一费了心思寻回来,她始终觉得对不住亡母。
薛氏先前再被猪油蒙了眼,以为她是在做戏伪装,等到事情都过去,也该知道部都是误解,要是有个中间人,两厢开解,至少就不用心结结得那么深,那么重。
世盈的话,有几分是说到她的心坎里,是有别人家女儿出嫁了,还对娘家依依不舍,寻着各种借口理由,要回来看看,小住几日,对父母承欢膝下,一个月倒有半个月还留在娘家,这样的亲昵绝对不适宜用在她身上。
薛氏不是她的母亲,她也没勉强自己多喊这一声,反正薛氏也不稀罕多她这样个没血缘的女儿,那么等她出嫁后,同这个家断了也好,只要孙家太太平平的,她绝对不会再想要出线的,这个决定,回头她见着沈念一时,定然要向他提一提。
当然,要是日后有需要她的地方,弟妹摸上门来,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间,她定然还是会得援手,这样的冷清,大概要等到薛氏也过世,才能够得以缓冲,看薛氏的身体,这一天,怕是还遥遥无期的很。
“那么,姑娘算是应允了二姑娘的建议!”冬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孙家的所有拱手相送,姑娘什么都不要了?”
“傻冬青,孙家有什么?”孙世宁一旦想得彻底,反而身心轻松自如,世盈大概也是想让她不要背负着这些嫁出去,到头来,牵牵绊绊的,吃力还讨不得好处。
“孙家有的可不少,这些生意,还有家宅,工坊。”冬青一时着急,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那么,我问你,你可曾见到太后赏赐下来的物什?”孙世宁追问了一句道。
“没姑娘的吩咐,不敢擅自打开。”冬青规规矩矩回道。
“好,那么你跟着我来瞧个仔细。”孙世宁拉住冬青的手,往堆着半屋子箱屉的房间而去,红桃听到她们对话,也过来凑热闹,孙世宁没有要瞒着她们两个,将屋门一推,“冬青,你去随意打开一个箱子。”
冬青有些尴尬,不肯上前,红桃见她为难,自告奋勇,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将箱盖打开,上头表面一层是翡翠的珠串,每颗都有拇指大小,颜色碧色鲜鲜,好似里头藏着一汪水,会得隐隐流转。
孙世宁一把抓起珠串:“冬青,这一颗成色上好的翡翠,怕是都要几十上百贯的官价,整串统共是一百零八颗,颜色选得恰当好处,十分接近,那么成品就更加值钱,你且再看看箱子中的其他,哪一件的价值又低于这个了。”
冬青虽然不算识货,也晓得箱子里装的都是上好物件,宫中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次的,必然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孙世宁将珠串放回原处,轻轻合上箱盖:“冬青,你再算算其中一箱,多少价值,这半屋子的箱子中,哪一箱都不会比这个来得少一些,你明白了吗?”
冬青只会呆呆点头,不说其他,只是太后的赏赐面前,孙家的这些产业当真是不算什么了,孙世宁的意思,显而易见。
薛氏见了这些,虽然心中嫉恨,其实也算彻底放了心,有了这样好的,哪里还需要吃相难看,连争夺其他,手指缝中漏一漏,都够所谓的富庶之家吃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