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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一没有医术却有眼力,很快又将病人分成三拨,按照轻重划出区域,看起来基本无事的,让蜻蜓过来查看,比较严重的,和已经高烧不起的,才由郑容和亲自把脉,效率一下子就上去。
这边才缓和些,门口又涌起十多个人,丘成凑过来低声道:“大人,这样下去不行的,这边还是名不经传的小医馆,那些大的铺子不知是何等的光景,我觉得瘟疫还未必是真,骚动却是要出大事的。”
“这事却不归我们管。”沈念一眯下眼,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不信这没人站出来,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那么必然有人官职不保。
这个念头不过稍纵即过,因为很快就有知府派来的一小队官兵将医馆门口把守住了,到底还是官兵的阵势大,老百姓见着这些有条不紊的排场,立即更加识趣,那些本来准备看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开去。
领队的一人大步进来,倒是很客气的询问此处是何人坐堂,郑容和腾不出空,招招手,让蜻蜓上前应答,那人一一记录下来,又细问了病患的情况,最终叮嘱道:“还没有确定是什么原因之前,请大夫不必说是瘟疫之情,也请大夫尽心医治,倘若有特别情况,派人到知府衙门来回话。”
想想不放心,还看了正安堂的医牌,确认无误后,才留下两人,又匆匆离去。
沈念一见他们走了,才从阴影中走出来,于泽脱口道:“大人料事如神,知府闵大人果然插手了。”
“这事委实不小,他就是想袖手旁观也要仔细衡量衡量。”沈念一与闵知府的交集不算多,上一回还是将孙世宁从大牢中捞出来,闵子衿心中惭愧,上朝的时候都根本不敢主动同他说话,他也并没有要斤斤计较的意思
闵子衿背后的来头,他心中也有几分数,那一位已经特意找他说过此事是个误会,很显然就是想为其开脱,一来孙世宁出事之时,与他并未有相识相知,不过算是陌路,二来当时的案情指向,人证物证皆在,将嫌疑者收押也不算为过。
身在公门中,那些大牢里头阴暗成什么程度,他心知肚明,孙世宁当时能够完整出来,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难能可贵的是,她都不预备计较,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没有防范妥当,最近更是连带着与薛氏都冰释前嫌,真正拿得起的放得下。
沈念一没有认识其他女子会这样淡然自若,不知孙世宁的母亲是怎么手把手,潜移默化的教她,怕是那一位也差不多的性子,否则孙长绂抛弃了原配另娶,多年不闻不问,已经是天都指的上名的皇商,却让妻女住在乡野村间,也没见那位在女儿面前说过半个不字,孙世宁没有恨过父亲,也是因为母亲没有恨意。
他曾经遇到过诸如此类,官场上头抛弃糟糠之妻的,也不是没有,追寻荣华富贵的更是比比皆是,即便原配愚钝,也不至于这样轻描淡写的拂过,不是无知妇人,而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将这些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或许心胸特别宽广,又或许特别铁石心肠。
若非,孙世宁的母亲早逝,沈念一还真有心要会一会这位女子,想必要等自己母亲回来,才能够问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才替两人订下了亲事,中间的纠葛,孙世宁不知,他总觉得母亲多少会保有线索。
郑容和手边还没有忙停歇,外头又来了一队人,这次是副武装,配着随身的兵器,领队的已经换过人,远不如前头那个客气,双手叉腰站到正中,厉声喝道:“知府大人有令,已经将收拢病人的场子安排好,所有病症不明的部要去那边报道,医馆不允许再私自医治病人,一旦查出疏漏,连大夫一并带走!”
人群中哗然一片,有几个病人分明想要掉头逃走,奈何大门处,早就安排下了人手,根本是一个都没想逃走,队伍中还带了一名大夫,熟门熟路的将拖到跟前的病人一个一个检查过,再逐一带走,期间有人挣扎,领队的也不客气,哐当一声将长刀抽出,雪亮的刀刃直接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生病未必会死,要是挣扎的厉害,没准会被血溅当场,这下子,该闭嘴的都闭嘴了,大气都不敢出,沈念一同丘成换了个目光,这人倒是一把好手,闵知府居然还有这样能干出色的属下。
待二十多个病人都被带走,那些不相干的也被严厉训斥,最近不许在医馆药铺肆意走动,如果没有必要,最好在家中待着,才是安之策,他说一句,那些人齐刷刷点头,情景倒是叫人发笑。
随即,那个大夫又道郑容和面前查探,沈念一注意到这个大夫的双手都用布条包裹得很严实,衣领又厚重,几乎把半张脸都给遮挡起来,很明显就是要防范疫情的姿势,难道说闵子衿已经确定是瘟疫了?
“那边三个人,都过来检查,磨叽什么,大半天了站在那边不动,官爷忙得很,知不知道!”领队的才算是瞧见了沈念一几个,指着他们嚷嚷道,“生病的就去报到,没病的统统给我回家,还不快点过来。”
沈念一微微笑起,一步从阴影中迈了出来,整个人都暴露在光线下,领队的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大夫先喊了一声:“沈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