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沈念一搬张椅子坐下来,有的是耐心。
“小叶和孙姑娘都走了吗?”他试探着先问这句。
“走了,我将小叶送到安的地方,至于孙姑娘,她回自己家就好,她说最近都不会过来这里。”沈念一说得很痛快,却埋了个坑在语句中。
很显然,凌哥没有听出来,他要想的太多反而不平日敏感多疑,轻轻吁出一口气来:“他们两个最是无辜,我不想他们被牵扯在其中。”
他从肖家被灭门开始,到了最后,他都没有办法晕过去,他的体质和旁人不同,能够经得起更多的伤痛与打击,可能旁人见到此情此景,早就萎顿在地,而他却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甚至他在想,这么多的死人,这么多的尸体,满地的血,凶手会如何处理,毕竟这一家人在镇上都是排得上名字的,又住了十多年,肖家不是土根长的,举家搬迁,从外乡而来,不过开医馆开药铺,最容易熟悉人口,毕竟也是十多年的街坊邻居,大家都渐渐忘记了,连口音都融合进来,与百多年没有搬家的镇民没有其他的两样。
连他这个继子,说话都没有一丝外乡的口音。
有人上前来询问尸体,始终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抬起来,重重给了对方一记耳光,声音响得干脆,连听得人都替那人觉得痛,果不其然,那人半边脸孔顿时红肿,嘴角溢出鲜血,一张嘴,掉出几颗牙。
凌哥略通医术,他甚至能够断定,这人的左耳嗡嗡作响,便是这会儿打雷都不能听见,那人根本不敢吱声,知晓是问错了话,赶紧退下去,吩咐手底下的人,立时有十多个人开始行动,巨大的铁锹,挖坑深埋,动作奇快,又悄然无声。
那领头的人也不急着走,他就这样陪着凌哥站在旁边观看,看完这出人间惨剧,等到尸体尽数掩埋好,另一个小队过来,不知从哪里搬来大片的草皮,开得争艳的花朵,尽数铺设在翻掘过的泥土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再一个时辰以后,领头的抬起头看看天际那边:“今晚必然会有一场瓢泼大雨,不用多下,两三个时辰足够,到时候,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会想到院子底下埋着他们一家人。
松开了手,却没有听到凌哥说话,领头的还以为少年胆怯,吓得不敢出声,一低头,却见到凌哥眼中的熊熊火光,居然吃的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们会怎么毁尸灭迹,用火烧,用水淹,这些都太差劲了。”
凌哥死死咬住嘴唇,没有作答。
“当然,肯定会有人怀疑,这样的医馆说放下就放下了,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肖大夫一家祖坟冒青烟,族中有人成了功名,接他回去老家享福,这些年也够辛苦,又有人肯出好价钱,买下宅子,于是他们连家什都送给了后来人,急急忙忙的就上路了。”那人的手在半空虚晃了几下,“当然,还有几个目击者见到天未亮时,肖大夫一家人的行色匆匆,要问及老家在何处,就说在天都城内,你觉得呢?”
凌哥听着只觉得荒诞,就这样几句话,能够掩埋了十多个人的性命案!
不可能堵得上整个镇子人的嘴巴,只要有人发现端倪,就会查案,会查出尸体的掩埋处!
“肖大夫在镇上有十一年了,落下的名声并不算好,对那些付不出药费的人过于冷漠,早就留下祸根隐患,没有人会真的期盼着他一辈子住在这里,恨不得他立时就搬走,当然,也会有新的大夫再回到这里,这样好的买卖之地,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了。”
那人居然捏了一下凌哥的脸颊,“你这样的极品药人可不能成了唯一,还需要继续下去,替我们物色人选,慢慢培养而成,要是万一有个多嘴多舌的,不会让他有任何开口的机会,不会的。”
凌哥嗷呜一声,向着那人扑过去,他当然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如今他这个药人已经养成,被养父喜滋滋的献了出去,结果换得这样的下场,以后他的下场恐怕还不如这些被一剑割喉的人。
不,他不会坐以待毙,咬到此人一口,权当是尽力报仇,要是也一起被击杀,那么对于他而言,才是最大的解脱,最好的死法。
那人的武功怎么会被他咬到,但是口中真实的咬住皮肉的感觉,还有用力过猛,牙齿的酸疼,一下子扑进口鼻的血腥气都表示,他真的被咬到了。
领头的看着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势头,仅仅笑了一下:“药人的身体是培养好,却没有教你怎么夹着尾巴做人,不如我来管教管教。”
话音落,一个巴掌飞过来,比刚才那一下更快更猛,凌哥有种错觉,他的整颗脑袋都被这人给扇了出去,或者他的一双眼珠被打飞出去,所以眼前一黑,人事不省,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