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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哥见她若有所思,也不打扰,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面孔,很有耐心等着她回神,她出神的样子很好看,很秀气,他不介意多等上一时半刻的,反正他也是每日每日的躺着,哪里都不得去,不顾看一看犹如照射进屋的一束光。
孙世宁垂下眼帘,看了看他,温和笑道:“大夫可说你恢复的很好,就能自由行动了?”
“已经拖着我到后院做些小的动作,不过整个人不得力,幸而小叶很尽心,有他在,也不会觉得闷。”凌哥显然想把话题留得长远些。
孙世宁没有给他机会,开门见山问道:“你愿意说出来了吗?”
“说什么?”凌哥佯装没听懂她的话,他自打重新遇到孙世宁,她一直不温不火的样子,反而让他有些想要激怒她,看着她生气又是怎么样的一番风韵。
“你千辛万苦到了天都,又蛰伏这些日子,难道就是为了在我面前装傻?”孙世宁依然很温和,她不会和凌哥生气,欠着的人情还没有还清,没资格生气。
“我说过,我曾经恨他们,恨他们不拿我当人,每个月都给我吃那么多的苦头。”凌哥慢慢说道,“但是,我又那么想活下去,是谁都不愿意死的,对不对?”
他喜欢坐在药铺的一角,看着那些人焦急的脸色,仓皇的神情,来药铺的人,都带着一颗患得患失的心,他觉得稍许能够安慰一点,天底下不是只有他一个可怜人。
有一天,孙世宁冲进来,那时候她还有点钱,飞快说了几个药材,伙计慢吞吞的打包,她急得双脚脚尖都掂了起来,又不敢催促,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一双清澈的眼中,眼泪滴溜溜打着转,却没有掉下来。
他好奇的多看了她几眼,这种眼神,他以前没有见过,明明已经到了绝望的深渊,换做旁人一定是目光黯淡无光,她的眼底却有一点点新绿的颜色,像是有一丝春光的余波溅在上面,想必是因为心中没有失去所有的希望,所以才能发出那样的晕光。
来过几次以后,她的手头发紧,而且次数更加频繁,他听到她小声的商量,能不能先把药材拿回去,隔几天再来给钱,伙计哪里肯答应,又见到她是个丫头片子,话里话外的就没个正经,想想也是药铺的伙计见过太多生老病死,还真没把生病这事情放在心上。
由来只有至亲才会着急,别人不过是冷眼相待。
她将腕子上的一个小小银镯子摘下来,换回了那一次的药,伙计试着咬了咬,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银子,千万别是假货,回头要被掌柜骂死。
他慢吞吞站起啦,走过去,一伸手道:“给我。”
两个伙计低头看着他,脸色尴尬道:“这个是用来抵药钱的,回头掌柜还要算账的。”
他身上当然也带着点钱,扔上柜台,又说了一句:“给我。”
其中一个伙计看出端倪,用肩膀碰了碰另外一个:“既然他要就给他,这些也够数了。”说完还猥琐的挤挤眼。
他拿到那个银镯子,拿在手上呆呆的看,她的手腕很纤细,她的人也很瘦弱,当然同他比起来,还是要好得许多,她是个正常人,他却不是。
看了两天,那个伙计忍不住,走出来把孙世宁的家底都给兜翻一遍,说她家里只有母亲,虽然姓孙,却从没见过父亲长什么样子,有人问起,她母亲只说男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外头都传她是个野种。
真可怜,连母亲都得了不治之症,虽说用药能吊着,可看那气色,也吊不了几天日子,还折腾钱,那样孤儿寡母的家里头,能有多少可以用来看病的闲钱,早晚哭着空手而来,说到这里,伙计笑着说,不过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否则你不会每次都盯着人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