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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一听她说得确凿,那么珍珠应该是真,威胁也是真,华夫人有意将小如意掳走,随后再处置了碍眼外室,一步一步走来,不算失常之举,不过是没有将火婆婆俩口子的本事算在其中,第一次就损兵折将,没有成功。
然而,后面又来的一拨人,却已经换了来头。
冷爷爷斟酌后,低声道:“我们两个在请冷冷的大院子里待了五年,已经远远比不上从前,年纪也大了,脑子也不够使了,其实如果仔细想想,是有些破绽的,不过陪着我家老婆子的火急火燎,那些破绽早就被忽略了。”
沈念一多看了春娘一眼,丘成有句话说的不错,春娘知道的不少,她只是不爱嚼舌。
“沈大人,并非我有意隐瞒,有些事情若不曾发生,都是平时的琐碎,压根想不起来。”春娘怯生生道,毕竟华封同她相处了五年,五年里头,也来过无数次,连女儿都能说会走,有些时候,酒酣之时,梦还未醒,不经意的透露出一俩句来,最是平常不过。
但是,春娘心里一直当他是堂堂的刑部侍郎,男人在宅院外头养的外室,不算什么正经大事,她毕竟也没见过大世面,哪里会想得更加深远之处。
珍珠的事情,火婆婆不提,她也只道是寻常,早就听华封说过,家中的正室手段厉害,绝非省油的灯,能够替她撑腰的人不在,找上门来,恶声恶气的,她能够忍得住,哪怕再不许她提及华封这个人,不许她承认是华封的女人,甚至是连小如意的名分都被剥夺,她尚有傍身的私蓄,都不会被逼到绝路。
没想到,真正要将她们逼到绝路的是一伙来历不明的人。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春娘生怕惊醒了小如意,却又恨不得将心肺都掏出来,表示无辜。
“我们也不知道。”冷爷爷叹了口气道,“我们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沈念一琢磨着,华封生前死后都留存着太多的疑问,连那个刺杀他的范继明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原本还想着那个他与孙世宁一起涉及其中的暗室仓藏尸处,能够解开大半的疑惑,但是如今,他出来的时候,火光冲天,即便马车已经驶出这样远,还能够见到被烧红的天际,将晨曦间的薄雾都给染成鲜艳的红。
他仿佛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场景,一场火烧了大半天才被扑灭,整个城里城外都能见到壮观的火势,那个宅院前后还都连着人家,也不知道黑手下得有多大,会否再牵扯到更加无辜的人性命。
何家,前任御史何启虎,满门被灭,又被一场大火燎烧得干干净净,除了焦尸,再没有留下其他的,手法何其相似。
“看着火势窜高,我们都担心沈大人的安危。”春娘不自禁地往火婆婆躺着的位置更加靠紧些,“索性都逃出生天了。”
“是,都逃出生天了。”与何家的惨烈相比,眼前这几个人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沈大人,我们委实没有想隐瞒你的,当日请了你来,便是想要实话实说的,可惜,我们所知的不过是太小的一角,也是我同老伴说的,华封大人已经对我们有恩,那么无论他做好做歹,都不干我们的事情,结果虽然没有牵扯进去,依然惹了一身的骚气,那些人大概也以为我们多多少少会知道些,所以要杀人灭口。”火婆婆实在是睡不下去,扶着马车车壁,慢慢坐起身来。
“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沈念一本来是想将事态大事化了,如今看来却是比预料的复杂太多,等将他们几人送走,他要去华府一次,怕是能从华夫人那边也得到点消息,华封能够瞒住春娘的,未必能够瞒住华夫人。
华封一直以为华夫人不知春娘的外室之事,实则他尸骨未寒,华夫人已经出手。
马车行驶得又快又稳,沈念一撩开窗帘又多看一眼,外头已经是天色大亮,他估算下行程,应该已经出城十里地,前头有个分叉路口,向着几处不同的城镇,一般到了那里,没有步步紧逼的跟踪,就很难再追查到逃走的路线。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诀窍,平日要抓捕逃犯,也势必要在其逃到这个路口前,将其拿下,否则要派出三倍甚至五倍的人手,都未必能够成功。
“赶车的是哪个?”沈念一忽然想起,他上车匆匆忙忙,不过轻瞥一眼,只知道是有些眼熟的脸孔,没想到驶车的把式这么好。
“大人,是我鲁幺。”一把洪亮的嗓门传进来。
“原来是你。”沈念一知道这个人,也是从军回来的,立过战功,皇上要嘉奖于他,他却说只求寻个能过安生日子的去所,要是沉闷的活计,他也做不来,最好能够发挥所长,一道圣旨将人发到大理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