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会问,所以也一直没问我讨还,如果我告诉你,那是用来给府里几个下人放月俸所用,你大概会惊讶,我居然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了。”成儒宗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与宁夏生不同,那是个开口闭口自嘲穷疯了的将军,而且从来没觉着向人开口伸手有多么不妥,他就开过那一次口,而且自此在沈念一面前自觉就矮了半头,再无平起平坐的机会。
既然,老天爷这样不公,他势必要竭尽力赌上所有,打个最漂亮的翻身仗。
“这样小的事情……”沈念一果然是不解的,这样聪明的人,偏生有些不懂人情世故。
“这不是小事情!绝对不是!”成儒宗才缓和点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而起,“你从来就没看得起我,从来就没有。”
沈念一苦笑下,这时候,要是强行解释,更显得苍白,他选择沉默下来,等着成儒宗情绪失控时,流露出的破绽,这已经不是对旧友心软的良机,他错过一次,才导致成儒宗走得更远,绝对不能再有另一次。
“而且你的自以为是,越来越变本加厉,听听你方才的话,以为当真就能将红丸之根源从天都城内拔去,就凭你的一己之力,真正是个天大的笑话。”成儒宗还是没有忍住,他就要挑让沈念一不好受的话来说,在意的才会产生挫败感,他很想在其脸上看到那种失望透顶的神情。
沈念一深吸一口气道:“想来,你是不会告诉我,到底还有多少黑市的存在。”
“那是当然。”成儒宗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不知沈少卿会对我如何下手,大理寺中据说也有不少的极刑,都拿来试试可好,看我能够撑到几时?”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在用话语挤兑沈念一,不让他顺利出手,沈念一知道,成儒宗在那个年纪就升任御史之位,绝非浪得虚名,两个人针锋相对,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可惜,成儒宗错估了一件事情,沈念一对待旧友会得心慈手软,如果在心里已经将此人的名额剔除出去的话,那么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祸害朝野官员,妖言惑众,用红丸间接陷害孙世宁的罪魁祸首。
他答应过世宁,不会让她白白受苦,会给她个交代的,这个交代已经被抓到大理寺,又怎么会得姑息。
沈念一没有再浪费时间的意思,大步向外走去,成儒宗只以为其会留下来与他斗心斗口,冷不防见他离开,却是怔了怔,没反应过来,他身上还有这样多值得挖掘的线索,就这样甘心放弃了?
“大人,可有进展?”于泽看出沈念一的神色阴沉沉的,想来不是好消息。
“你带人亲自审问,不仅仅是要审出,红丸案的本源,还有他此时出现的真正目的,势不容缓,只给你三个时辰。”沈念一的语气萧杀。
“大人,我明白了。”于泽接手过这三个时辰,心底里不住冷笑,关在里头的那一位,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角色,以为大理寺是吃闲饭的地方,到目前为止,没有吃任何的苦头,不过是沈念一还未曾松口。
只要一句简单的交代,他们自有几十种能够撬开对方嘴巴的法子,而且保证不会将人弄死。
沈念一直往前走,丘成又赶过来回话:“大人,信笺已经送出。”
“秦正卿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丘成嗤笑一下:“秦正卿已经打道回府了,大人看看时辰,已经快三更了,秦正卿很少留到这样晚。”
“他家有妻小,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沈念一想一想又道,“密切注意他最近提拔的人手,适时安排一两个过去。”
丘成知他向来不喜欢大理寺内部勾心斗角,所以一贯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这次却主动提出要求,也没有多问:“是,立时安排,我们有适当的人手。”
“不用太贴身,大致了解即可。”沈念一在经历了成儒宗的那些话以后,忽然明白过来,不是他真的不闻不问,对方就会以为他是个好商量的人,反而会得更加提防,而且诸多不满,与其平白无故背着嫌疑,不如就做得彻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