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旧友(2 / 2)

宁夏生又过来拍他的肩膀,得意洋洋的:“他哪里会得说我,他要是会说我,我就不同他在一张桌上饮酒吃饭了。”

成儒宗瞪他道:“我就在说你,你不是也在一张桌上饮酒吃饭!”

“你不同。”宁夏生朗朗笑道。

“我不是人!”成儒宗等着他回答,要是他说一个不字,也不管是否技不如人,必须要卷了衣袖上前干架才过瘾。

“你是御史,御史就是那些天生爱管闲事的人擅长之职,要是你不絮絮叨叨的,皇上就要不满意了,我怎么敢阻了皇上的兴致,让你为了我一个人就变得言简意赅起来,做不到的,你真做不到。”宁夏生一个偏头,让过了迎面砸来的酒杯,酒杯落地,碎片四溅,他指着地上笑道:“幸而成御史的身手不好,否则要是哪天皇上真的逼一逼,没准他就能请命,替我去边关打仗。”

“说的在理,我看也就他敢应声。”沈念一跟着点点头,却随手替成儒宗斟满了酒,“宁将军一年半载的才回来一次,莫要扫了他的兴致,喝酒便是。”

成儒宗接过酒杯,仰脖而饮。

那一晚,三个人差不多都喝的酩酊大醉,沈念一的酒品尚可,也是满屋子翻找笔墨纸砚,非要给成儒宗写一幅大字,行云流水,笔走龙蛇,画下最后一笔,随手将毛笔远远抛开,和衣卧在地上,酣睡不起。

这幅字却是极好极好的,成儒宗像是宝贝一样贴在家中,走来走去都要多看两眼,说是若非沈念一喝醉成那样,绝对没有这样的笔力与放肆,又说沈念一人前一副做派,实则又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非要相熟相知之人,方才能够理会其中的妙处。

直到沈念一手握所有证据,寻上门去之时,成儒宗就站在这幅字之前,背着身,自言自言道:“你我挚友数载,情分不虚,如今又正好落在你手中,为何你不能放我一马?”

“所以,我只身而来,因为在证据未到之前,任凭是谁来同我说,你会做下这些事情,我都不会相信。”沈念一见着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在悔还是在怕,“我就想多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成儒宗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那副字前,抬手取下来,一寸一寸卷起,脸上很是平静,就像是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做的,然后将字放到灯烛前点燃,两个人都在看那窜起的火苗,看着整张纸被烧成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沈念一没有等到成儒宗的答案,宁夏生却听闻消息,冒着被皇上重责的危险,不远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披星戴月追到大理寺,张口第一句话便是,证据是否有误,成儒宗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想他不是这样的人。”沈念一的神态说不出的疲惫,他抬起手来揉着解不开的眉心,才半个月的功夫,眉心就像上了把锁,怎么都打不开,大概睡梦中都能拧出几条纹路来,“可是,你看看这些。”

几乎有半人高的卷宗,被甩在了宁夏生的眼前,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也拿起两本看了其中的记载,越看脸色越吓人:“这些都是大理寺找到的证据?”

“是,都是我的手下,我的亲信,我生怕有人设局陷害,没有敢假借旁人之手,最为重要的几条线索,甚至都是我一个一个审问过来的,数字清清楚楚,证人明明白白,白纸黑字,没有人冤枉他,没有人。”

成儒宗在职御史期间,贪墨了数十万贯的钱财,树倒猢狲散,只要有人牵头扯开了麻团绳的线头,滴溜溜的展开来,一笔一笔叫人触目惊心。

“数十万贯,大概能抵得上在国库中占一席之地了。”沈念一苦笑着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卷宗,“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肯回答我。”

“他不肯回答你,我去问他,我掐着他的脖子也要问清楚,他单身一个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做什么用!”宁夏生的脾气火爆,顾不得连夜赶路的疲倦,只想要问个究竟。

“没有用的,他不会说。”沈念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而且在他的府中,没有搜出一贯多余的钱,没有搜出一件可疑的首饰家什,他的那个家,你我比谁都更加清楚,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连正屋中,最为像样的一套桌椅,还是在成儒宗新官上任时,沈念一订得整套的紫檀木书案,替他送来,放眼而望,屋里屋外,就剩下这是值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