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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冉没想到这样隐秘的机关都能够被沈念一找到,想要挤过身来看个究竟,毕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只得喃喃问了一句:“里面是什么?”
“很精巧的设计。”沈念一对这些颇有些研究,除了世宁那一手巧夺天工的本事,他也算是个行内人,灯盏下是一把很小的弓弩,虽然小,力道却很了不得,然后铺了一层蜡,灯油很缓慢的滴下来,将冷蜡融化,在某个点,弓弩松动,射出一支或许能够致命的暗器。
这样的机关,只能用一次,却不知耗费了多少的心神,沈念一知道这次的对手很强大,手笔又宽,肯定比以往的那些更加难对付。
他稍许让开一些,让秦思冉可以看清楚发现的这些,秦思冉的手指也不怕烫,在机关处一寸一寸摸过去:“会是谁安置在这里的?”
“算准了时间的,不过这里人来人往的委实不少,可以下手的人太多。”
“为何不问问唐仵作?”
“正卿大人到这会儿还不肯相信小唐的清白。”
“我有线报,华封死的当日,唐仵作神色慌张不安,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失态。”秦思冉转过脸来看着他,“你以为我只是想要杀一儆百,不,我是有人证物证,你要是想替她开脱,那么我问你,你当时可有在场,亲眼目睹?”
沈念一沉默,他确实没有在场,回来时,华封已经躺倒在地,身边最近距离的人依然是唐楚柔:“大人,先将这个机关问题解决掉。”
“你将唐仵作交出来。”秦思冉居然步步给他施压。
沈念一反而更加放松:“大人就不担心,这里还有其他更加厉害的机关。”
秦思冉的脸色很是难看:“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小沈,你要是知道就别藏着掖着,我要是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沈念一很想大笑两声,秦思冉在这个时候居然同他说名声两个字,尤其讽刺,他不说话,秦思冉就紧张的盯着他看,生怕他稍许一移动,立时就会有利箭放出,直射心口。
“大人,我想大理寺中不知道从几时开始,已经被各股力量渗透了,或许里头有你我能够想到的人,也有你我都不敢想的人,甚至而言,还有你我做梦都想不出来的人。”沈念一说的拗口,见秦思冉一脸的疑惑,他轻描淡写的笑笑道,“所以,我同大人的处境是一样的,要是大人真的担心被偷袭,不如先避一避。”
秦思冉的脸色已经堪比锅底黑,他才寻了个不大不小的借口,避了半年多,这会儿居然又说要避,那还不如索性说,让他交出官职还来的干脆了当些,但是偏生的,他不能在这个档口反驳沈念一的话。
他忽然发现,沈念一变了,真是变了,以往背负着是年少成名,天下皆知的名头,可惜他总是个少卿,要甘于正卿之下,还不能吱声,有些时候,是摆明吃准了他的脾气,给他穿了小鞋,还不得吐露苦水。
沈念一高傲,冷淡,不会绕弯子,其实在秦思冉手底下是吃过不少暗亏的,就算那几个心腹始终跟随在其左右,大理寺多半的人员还是知道要看秦思冉的眼色做事,私底下,偷偷传来传去,只说沈少卿办事能力一流,就是不会同旁人相处。
才过了半年,沈念一办事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性格却如同一块绚丽的宝石,被不知是什么的外在力量打磨过,磨去了些许的棱角,色彩却更加光润适宜。
沈念一会得同手底下的人更好相处,也会在秦思冉用言语挤兑时,直接反抗,他以前不是嘴笨,而是不屑一顾,一味觉得辩驳这样的事情,是那些闲来无事的泼妇才会做的,到底是什么能够改变一个人,这样快,这样准。
让本来就很难应付的沈念一,更加脱胎换骨,连秦思冉都几乎不能逼视,生怕靠的太近,就被其洞察了心思,这绝对是个很骇人的结果。
谁的底子都不会是一清二白,秦思冉自问也有不干净的地方,以前就是仗着沈念一高高在上,不能从神坛上走下来,才有些有恃无恐,如今的沈念一目光如炬,怕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一双眼。
所以,沈念一的话直接将秦思冉顶了回去,顶的让其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秦思冉恨得慢慢磨着牙根,聪明的人,放下了面子,简直要人老命!
“你都说大理寺被渗透了,让我躲得到哪里去,你不怕,我难道还会怕!”秦思冉当然是要挣足这个面子,“这个时候,自然要你我联手,才能抓到背后真凶。”
沈念一不回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双眼,漆黑如夜色弥漫,能够洞悉他视线中的一切事物,又似乎能够将被对方钉死在某处,根本不能够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