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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阿阳,是刑部的华大人,华封华大人,他带了两个手下进来说要提审霍永阳,有皇上的手谕,我们自然不能拦着,谁晓得,他才要往台阶下头走,忽然口吐白沫就倒了下去,丘成想要拉人都没拉住,一连滚下十多级台阶,不停抽搐,这会儿只有小唐在替他诊治。”于泽不住抹汗,手势同身后的那个马真差不多。
大理寺虽说独立形成,还是归属于刑部之下,华封的官阶高过沈念一,带着皇上的口谕来查案,案子没查,人犯未见,就差点送了命,皇上追查下来,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干系,他已经暗暗念了几声佛,只求那位官架子甚大的华大人是自己的旧疾发作,替他们这群无辜的人洗白。
沈念一边听他说明情况,边疾步往里走:“有没有去喊其他的大夫?”
唐楚柔是个仵作,未必能够诊治疑难杂症。
“丘成去了,说是直接去宫里太医院请一个御医过来。”于泽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该去请郑大夫来?”
“不,不用请郑大夫,这时候喊个御医才最妥当。”沈念一已经走到里面,人群自觉散开,方便让他观察,唐楚柔蹲在华封身边,秀眉紧锁,却没有出手,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有些不妙,“小唐,怎么回事?”
“大人,华大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唐楚柔说的很慎重,“我暂时没有挪移过他,生怕手势不对,加重了伤势,只做了些急救,但是没有成功,他已经咽气了。”
沈念一很信任小唐的能力,说一是一,她说咽气就是死了,没有什么好争辩的:“死因是什么?”
“目前看来,应该是突发心疾,发作的很快,根本来不及医治。”唐楚柔依然纹丝不动,沈念一细看,才发现她的一只手当做枕头垫在华封的脑后,这会儿在苦笑,“被压得发麻,抽不出来。”
沈念一才要弯身帮忙,身后一阵喧嚣,马真的大嗓门三里开外都能听见:“御医来了,快让开,快让开。”
唐楚柔嘴角微微一抽,太明显刑部的人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情,既然如此,方才华大人滚落台阶的时候,分明又是丘成去搀扶,等人事不省,那两个跟班压根缩得人影都不见,都是他们几人忙进忙出,各种安排。
这会儿,御医都是丘成出去喊的,这般大叫大嚷的又是喊给谁听,向谁邀功,不过她性子隐忍,沈念一抽出她的胳膊,她退身很快,马真已经彻底挤过来,将那年事颇高的御医往前推:“快给大人诊治!”
那御医抹一抹汗,毕竟是有经验的人,已经知道回天乏术,不过还是很有医德,翻开华封的眼皮看过,又分别在脖颈一侧和手腕搭脉,随即摇摇头道:“华大人已经病故了。”
用的词,非常恰当,病故两个字最是安起见,没想到那个马真忽然暴跳如雷,居然去拉扯御医的衣襟,看样子要是没人阻拦,就要直接对老者不敬,于泽在旁边瞧着,忽然明白沈念一不想在这种时候将郑大夫牵涉进来的原因,刑部侍郎在大理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衣襟是湿手沾面粉,甩都甩不开,如何能够连累了郑大夫。
沈念一踏前一步,手指张开,正抓在马真的腕子上,也没见怎么用力,马真却痛的龇牙咧嘴,赶紧收了手,当着沈少卿的面,还算知道不能太放肆,只是一味扯直了脖子道:“大人来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必然是有人伏击暗算了他,沈少卿就不管不问吗!”
那个御医却抢先一步道:“吵什么吵,华大人是心疾病故,你这人好不讲理,不懂医术就别信口开河,心疾发作起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救都来不及,这里可是大理寺,哪里来的人伏击刑部侍郎,我看你,我看你才是吓得得了失心疯,胡乱说话!”
沈念一没想到这位御医的胆子不小,定睛去看,又觉得脸生,丘成已经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人,太医院值守的人不多,这位御医姓朱,一听我说的情况,十分热心就跟着过来了,药箱都在我这里,没想到还是没赶上救治。”
马真忌讳着沈念一在旁边,也不敢真的对御医动手,谁知道是哪位娘娘嫔妃面前的当红人,要是当真得罪起来,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他不过是生怕此事惹祸上身,急于想要推卸所有的责任,才想用嗓门压倒旁人的议论,这会儿见着沈念一肃然着脸,一颗心七上八下,真担心连这一位大人物都一并得罪了。
“沈少卿,免贵姓朱,沈少卿大概不曾见过我。”朱御医很有些眼色,指了指地上的华封道,“华大人嘴唇发紫,瞳孔扩散很快,而且出了一身的冷汗,种种症状都摆明是心疾发作,不是什么遭人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