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仿佛就像是一年四季都有玉簪花在身边常开不败的感觉,太后若是喜欢一种花,必然也是喜欢这种花香。
“这位就是孙姑娘了?”这一次发话的宫女,穿着月白色的宫装,眉宇间有些傲气,显然比迎接她来的那两个人品级要高些。
孙世宁不懂怎么称呼这些宫女,只是俯身行礼,被那宫女笑着用双手给拦住了:“孙姑娘是太后她老人家的贵客,我们都不过是些服侍人的,哪里好受孙姑娘的礼。”
“这位是茯苓姐姐。”圆脸宫女多了一句嘴。
“太后在里头等着孙姑娘相见,请随我来,千万别听她说的,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什么姐姐妹妹的,孙姑娘要是愿意直接喊我茯苓就好,太后喜欢草药的名儿,我们进了长春宫就都跟着将名字改了。”茯苓十分的客气,走在孙世宁的一步之前。
孙世宁依然微微笑一下,表示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了。
茯苓的步子不快,足音极轻,可见都是平时操练出来的习惯:“太后喝茶的时候还问呢,孙家的长姑娘怎么还没有到,我说宫外的人进宫来,到了宫门口就要下车,姑娘家又多半走不快,这一路过来,至少也要耽搁大半个时辰,太后才笑着说,这个规矩看样子要改改,否则哪个在家里头不是娇生惯养的,却到宫中来吃苦了。”
太后日常起居的这一间门口挂着水晶珠帘,半透明的,不知是光线折射,还是巧意设计,站在门外往里头看,只觉得五彩斑斓,完是另一番盛世光景。
“回禀太后,孙姑娘到了。”茯苓边说话,边撩起了门帘,示意孙世宁先走进去。
孙世宁一想到走过珠帘就要见到太后,心中甚是紧张,步子不稳,差些左脚踩到右脚,却听到一个再和蔼不过的女声在说道:“还不快请进来坐坐,哀家正愁没有人来说话。”
孙世宁缓缓走上前,见到正座处,坐华服美妇,保养得当,看起来最多才同薛氏差不多的年纪,肤色白腻,想必年轻时更加美貌,她赶紧恭恭敬敬行礼:“民女孙氏世宁见过太后,太后万福。”
“不用多礼,虽说是在宫里,哀家也是着人叙叙家常,没有那么多讲究。”太后挥手道,“茯苓,给孙姑娘看座。”
孙世宁隔着十多步,得了一个座,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落座,立时又有人端了茶水,果子,点心,放置在她的手边。
“孙氏,世宁,是哪两个字?”
“回太后的话,盛世的世,宁和的宁。”
“好,好,真是好名字,盛世宁和,哀家喜欢这两个字。”太后笑的很真,一点不假,“这些点心都是哀家素日里爱吃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可喜欢这些酥皮绵软的,你也知道,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嚼不动硬物,总还想要保这一口好牙,方能见见人。”
孙世宁轻声谢了一句,却没有动手去取用。
太后也没有多过问,耐心的问了些她家中的近况,只听她说到父母双亡,家中唯有一个继母与同父异母的弟妹时,叹了口气道:“你进来的时候,哀家瞧着你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雍容,知道是个好家教的,却不曾想,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孙世宁不想太后居然会感怀她的身世,知道宫里头的孩子几乎每个都是同父异母,这些嫔妃之间勾心斗角远远胜过民间宅院中的小打小闹,想必太后也是触景生情,才格外有感触。
“别坐的那么远,茯苓再看座,就坐在哀家身边来。”太后指挥着将孙世宁坐着的椅子,连带着案几,一并搬到身边来,“哀家年前用了孙家新制的头油,觉得气味芬芳清冽,却是比过去的好了许多,替哀家梳头的宫女也是,这个头油格外清爽,不像往时那么油腻腻的,有时候打个盹,枕头上都能留下印子,哀家再试了试其他的几种,都是很好,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孙家换了个当家人。”
孙世宁听太后说起孙家的御供生意,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事儿不比拉家常,要是有半点差池,就委实对不住亡父的泉下之灵,孙家的生意由父亲白手而起,绝对不能葬送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