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还不快些收起来。”孙世宁着实喜欢这个水晶匣子,既然收下了,就不再推诿,“我的这双手,何德何能,自从受伤以来,承蒙你多多惦记,送药,等它大好了,我定要重谢才是。”
寅迄听了这话,又高兴又黯然,高兴的是,心意总算是送到心仪之人的手中了,黯然的是孙世宁口口声声要谢,还是将他当成是普通朋友,当成是外人,他何尝不知,她受伤以后,沈念一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又让那位郑大夫尽力医治,怕是孙世宁不会当面对其说半个谢字。
不过,他这人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想一想,只要是孙世宁都好了,就已经比什么都好,何必还要强求些别的。
两人闲聊着说了会儿话,寅迄将才做的两件豪举当成是乐闻说给孙世宁听,孙世宁听他为了不相干的陌生人出头,居然打了翰林之子,又是笑又是摇头:“皇上要是知道皇子打架,会不会责罚你?”
“我都习惯了,父皇也习惯了。”寅迄认真的想一想后答道。
“要是能够解释两句,就告诉皇上,你打架的用意。”孙世宁一双清澈的眼波,微微流转,令人只觉得同她说话,再无趣的话题都是甘愿的。
寅迄却不想劳累着她,起身就告辞了,临走前说了一句:“你的话也没差,以前我觉得这个要解释那个要解释,无趣又麻烦,但是今天从你口中听的,又觉得让父皇知道我真正的心意,也不算是坏事。”
孙世宁笑了笑,没有出言评点,寅迄依然是皇子的身份,她已经点到为止,算是做到友人的精致之责。
冬青替她送了客,回来见她已经倦意浓浓,单手撑着头,细声道:“没想到,不过是伤了一双手,整个人都像是要力去修补那一处,其他的精力就不太够用,以前这个时候,根本不会瞌睡的,可这会儿,也不是想睡,就是觉得倦乏了。”
“姑娘,等睡醒了就试试擦这个新药,早些痊愈了,精神气就会慢慢都补足回来的。”冬青听了这话,只是为她心疼,姑娘算起来其实是个孤女,父母都不在世,其他的姑娘,就算是绣花的时候,被针尖扎了一小下都有人嘘寒问暖,疼爱相加。
可是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回家以后,都没有多吱声,因为知道喊痛喊到破了喉咙,都没有人会来多看一眼,这人情冷暖,在短短几个月里头,算是都看够了。
结果,孙世宁还没来得及入睡,已经有客人来访,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误会,不过看着宁大将军的品性,也不会同冬青置气,冬青却躲在灶房里不肯出来见人了。
宁夏生看了看孙世宁的手,又看了看沈念一:“你千万别说,她的伤是你弄出来的。”
孙世宁不语,沈念一却点点头道:“所以我要负责替她治好。”
“往后要负责的事情可多了。”宁夏生忽然正色起来,“不过,请孙姑娘先来帮帮忙,要紧的事情,顾不得说客气话了。”
孙世宁笑起来道:“不用说客气话,宁大将军一向快人快语的,反而更好。”
“这个事儿帮了忙,我负责替你出气。”宁夏生等着孙世宁接过冬青送来的披风,正要迈腿往外走的时候,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孙世宁好笑的挑高眉尖,从宁夏生的角度看过去,这个表情与沈念一有时候露出那种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表情,何其相似。
这位孙姑娘看着清秀好脾气,其实也是顶尖儿的聪明人。
“你别不信,他打不过我。”宁夏生朗朗一笑,长腿一跨,反而走到最前面去了。
孙世宁到了这个时候,才抽空问了一句:“说的这么像模像样,别让我挑重担子,我肩膀窄,挑不动的。”
“就是让你去看看,找找线索。”沈念一温柔笑道,“都有人要说替你撑腰了,谁还敢动你。”
孙世宁咧着嘴笑:“他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你和别人见到的也都不一样。”沈念一蜻蜓点水,孙世宁却听得分明,要是真的在沙场之上,宁大将军也是这般不靠谱,哪里还能镇守十年疆土,“他这是把你当自己人。”
有一句话,孙世宁没好意思说,这自己人自来熟也就罢了,好像也有点过分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