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进了那家院子,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真是叫人惊喜,一重重就没停过,一个孩子躲在炉膛中,难不成他家大人早知道有此一劫,否则的话,那样的暗门也不是三两天能够挖出的。”张千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孩子的爹妈不会是书房里的那对吧?”
“他的母亲是何家的厨娘。”孙世宁答得很认真。
“这还不更有意思了,那个暗门是厨娘准备的,一个厨娘有这样的先见之明,沈少卿不觉得奇怪?”张千揉了揉鼻尖,“当然,我也没比人家好到哪里去,明明已经觉着有些危险,那一晚偏偏还不信邪,弄得一身的伤,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否则我估摸着也会被困死在这里,早晚露出破绽马脚。”
沈念一如何没有想过这些疑问,但是何家的人都死绝了,死无对证,去哪里寻找答案,丘成却又折了回来:“大人,按照那个名单都问清楚了,确实手脚不干净,近几日或多或少收过不明人士的钱财,目的不同,要求所做的事情也不同,听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聚在一块儿想想,那些人在陵县其实已经能够为所欲为,温五儿的画像也搜出来,对方始终以为逃命的那个只是孩子。”
“不可能,这些都是用来迷惑我们的手段,追踪张千的人又不是瞎了,成人和孩子的体型会看不出来?”孙世宁的话在看到张千的表情时,被掐在了嗓子眼里,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追你的那个人真是瞎子?”
“是不是瞎子我说不好,不过他耳朵特别灵,眼睛确实不太好使。”张千老老实实回答,对方逼迫地太紧,他连回头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生怕一回头,对方的利刃就能在自己的喉咙上破一个洞,不过他也绝非是泛泛之辈,那人也是卯足了劲在追他,距离没有缩短,他始终在安线之外。
“那你怎么知道他眼睛不好使?”沈念一沉声问道,这个张千看着挺配合,然而什么话都说一半留一半,很明显是想要拿捏在手里谈条件,他当做没看出来,干脆了当地直问,不怕张千不回答。
“一个人可以捕风捉影,追了我十几里,但是却会被随意放在地上的竹竿差些绊倒,我猜想他的眼力劲不太好。”张千当时也狠狠地吃了一惊,不过对方的一个趔趄,让他讨得了保命的时间。
“张千,我问你,这个胡知县有没有问题。”孙世宁的声音脆生生的,这个问题还真让沈念一不太方便问出口。
张千脱口便道:“那个病秧子似的胡知县,他怕是连县衙大门都没力气走出去,要使坏也是力气活,他真的不行。”
不知为何,孙世宁暗暗松口气,瞧着床上的温五儿小脑袋动了动,眼见着就要醒了,孩子一张眼见到屋中都是男人,有些胆怯,喊了声姐姐,就不再吱声,她给他喂了些温水,吃了块酥饼点心。
温五儿同她亲近,一直偎在她身边,孙世宁边将手中的酥饼掰成小块边问道:“五儿在何家长大的吗?”
“是,娘亲说,打小我就在何家长大,她来何家的时候,我才这么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过尺把长。
“你爷爷是何家的大管家,很厉害吧?”
“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娘亲是爷爷的干女儿。”温五儿口齿清晰地说道,“不过爷爷没有其他的孩子,所以对我对娘亲都很好。”
沈念一若有所思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对话,何家的水比他想得更深,简直是深到要没顶了。
孙世宁有意无意地将银盒子取出来,在温五儿眼前晃了晃道:“五儿知道这是个什么?”
温五儿盯着看了会儿,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
孙世宁将银盒子放到他的小手中,让他捧着:“你娘亲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吗?”
“娘只负责做饭,还有老爷在书房的时候,娘会送饭过去,别人都不去的。”温五儿小手翻动几下,找不到窍门,觉得不好玩就给放下了。
“为什么只有你娘能够去送饭?”孙世宁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有个姐姐趁着娘不在的时候去过,结果被二夫人责罚了,还打了十棍子,赶出去,我看到几个婆子将她从后门扯出去,再也没见过她了。”温五儿的记性很好,大人们当他还小,做事似乎也不避讳着他,“我问娘亲,姐姐去哪里了,娘亲说,做错事情的人不能留在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