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河见着沈念一抱着一团出来,那脸上的诧异绝对不会比方才孙世宁流露出来的少半分,一直到被扶着下了亭顶,还听得他在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灶房里面怎么可能有人,有活人,我都进去看过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沈念一将披风揭开一个角给齐河过目:“齐仵作看看他是否无恙?”
一个好的仵作往往也是个好的大夫,齐河也没有嫌弃孩子脏,将手指搭在那细小的手腕处:“沈大人,他应该是饥饿加上受到了惊吓,一直强迫自己清醒,直到你出现,一口气松懈下来就晕厥,没有什么大碍的。”
“那就好。”沈念一将披风重新盖上,唤了还听话守在原地的石老三一起,往院门外走去。
孙世宁快走到门口时,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往身后又多瞧了一眼,不知是风吹过迷了眼,或者是有什么影子晃过,一刹那,她以为有个人影从面前晃了过去,很快,几乎要比沈念一平时的身形更快,更鬼魅。
沈念一的一只脚已经快要跨过门坎,再一步就落在台阶处,然而一股杀气迎面扑来,迅速地可怕,他的反应太快,几乎是想都没想,双腿连踢,将两扇已经摇摇欲坠的院门给关上,就是同时,听到一阵没有停止的叮叮作响,连绵不断,足足有四五十下。
“快退。”沈念一单手抱着温五儿,另一只手抓住了孙世宁的肩膀,低喝道,“石老三,扶着齐仵作,退,退,退到假山后面去。”
他方才在何府走过一圈,离得最近的掩体就是那座用太湖石堆砌而起的假山,大火烧不化石头,除了被烟火熏黑,这座假山是保存最为完好的一件摆设了。
石老三的力气很大,连拖带拽地将齐仵作往假山后面拉扯,院门已经轰然倒地,四五十支长箭插满了门板,齐河惊呼道:“外面有埋伏。”
四个人在假山后面暂时缓过一口气,沈念一留了霍永阳在院门外,就是以防不测,然而阿阳没有发出丝毫的警示,那么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方才若非他反应神速,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必然有人会受伤,石老三的身手多少斤两,他很清楚,齐河不过是会些拳脚,还有根本没有武功的孙世宁和温五儿。
“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要置人于死地,简直太目无王法了,难道他们不知你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齐河的手里还抓着他的黑伞,气得说话都结巴了。
“想必就是知道我在这里,才要杀我,不,是将我们几个连带着这个孩子一起杀了。”沈念一低下头来看一眼没有醒转的温五儿,怕是这个孩子才是关键之所在,不过是个厨娘的孩子,却成了漏网之鱼,又被费尽心思地查找翻查,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知道非常非常重要的细节,以至于对方不惜得罪大理寺,也要将孩子杀死灭口。
“沈大人,外头有多少人?”石老三的长刀在握,“要不,我先冲出去探探路?”
“我不想见人出去送死。”沈念一瞥过院门上的长箭,绝对都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而且安排在各个角度,如果同时四五十支近距离地射过来,连他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身而退,石老三出去,绝对就是个送死的命。
石老三跺了跺脚道:“那怎么办,难道要等着他们进来?”
“他们暂时没有进来,就是有所忌讳。”弓箭的射程毕竟有限,而且这里是宅院,太多阻挡物,只要他们不暴露出身形,那么沈念一的武功足以应付面对面的攻击,“老话只说暗箭难防,既然我们知道外面有箭,那么我们就守在里面。”
沈念一低头将孩子放进假山的掩体中,又将孙世宁推进去:“如果他醒了,你安抚好他,别让他出事情。”
孙世宁本来想说,齐仵作受了伤,更加不方便,但是沈念一的话堵住了她的嘴,再加上齐河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议,而是玩味地在拨弄他手中的那把黑伞的伞柄,石老三更不用说,便是让他做排头兵,都心甘情愿的。
沈念一将他们两个人分别安置在左右两侧,以防有人偷偷摸进来给他们个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而他自己则退后两步,身体骤然拔高,跃出了假山的遮挡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