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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一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指尖,光线将那处浸染地半透明般,十分合眼:“陵县招募的仵作中,有一个非常厉害,连小唐都要称呼他为师叔,尸首的卷宗分析记录,大部分都是由这个人所写,我相信他都眼光和本事。”
“小唐的师叔?”孙世宁赶紧放下手来问道,“唐姑娘这样厉害,她的师叔岂非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这个师叔很有些本事,不过为了一个得不到的女人潦倒半生,窝在个小地方做仵作,说来有意思,地方虽小却十分祥和,他一年倒是又三百六十天是空闲着的,邻县的知道他有些本事,有要紧案子的时候,才会特意过来请他。”沈念一见过那位叫做齐河的男人几次,却从未见过他的笑容,小唐已经说过这位师叔的往事,所以一律只谈公务,不涉及任何私事。
“那么,他可在陵县中?”孙世宁想一想,既然是师叔,唐楚柔这样大老远的赶来,怎么样也该帮衬一把。
霍永阳的声音忽然传来:“大人,路边站着个男人,手中举一把黑色油布伞,似乎示意我们停车。”
一听到黑色油布伞,沈念一直接喊霍永阳停车,真是说谁谁到,天上又没下雨,还能撑伞的约莫就是方才他挂在嘴边的齐河了,车子停稳,他一撩车帘却见唐楚柔眼捷手快,已经先一步下车,欢快的好似一只小鹿,活泼地扑了出去。
齐河依然面无表情,站在伞下,孙世宁好奇地偷眼而望,见他的肤色特别白,被黑色油布伞一衬托,更加没有血色,一双眼眸却是沉沉的黑,她只看一眼,赶紧将脑袋往另一边转去,这个男人的眼睛就像是一双古井,多看一会儿,简直能把人的生魂吸走。
“师叔,沈大人也来了,你以前见过他的。”唐楚柔将齐河往这边带,“你上次不是说了,这个人还可以说几句话的。”
齐河轻轻嗯一声,嗓子很低很闷:“沈少卿。”
“齐仵作是特意来等我们的吗?”沈念一让两个人都换乘马车,“小唐上来坐,也请齐仵作上来商议。”
“我收到小唐的飞鸽传书,所以过来看看。”齐河的目光停在孙世宁身上,“这一位面生,不是大理寺的人。”
“师叔,无妨的,这是沈大人的内眷。”唐楚柔轻笑道,“都是自家人。”
孙世宁明白内眷两个字的含义,虽然觉得这说法似有不妥,这檔口也不能当着小唐的面反驳,她觉着那位齐河的目光更加发冷,四周都变得寒气四溢,她知道齐河必然是有话要说了。
“都说沈少卿一向公私分明,破案神速,我也十分敬仰,否则的话,小唐写信过来,我不用从暖和的家中急着赶出来,又在此处遭遇了一场冰雹,没想到沈少卿如今身边有了如花美眷,居然变得公私不分,黑白不明,何御史一家四十九口人一夜之间毙命,祖宅被烧,那是了不得大案,沈少卿居然还有这般的闲情雅致,难道是要来陵县风花雪月,红袖添香不成!”齐河严厉说完这些话,“停车,我要下去,不再耽误自己的时间了。”
这一通话虽说不是直接冲着孙世宁来的,她却觉着有股飘忽的气萦绕在嗓子口,想吐又吐不出来,很不舒服。
沈念一仿佛料准了齐河的反应,不急不躁地说道:“齐仵作有些以点看面了,孙姑娘确是我的家眷,然而她对破案甚有帮助,我才会巴巴的请了她来,难不成你以为一位尚未出阁的女子会喜欢抛头露面,去那些尸首中扎堆?”
唐楚柔听出师叔话中的不客气,赶紧出来打圆场,都怪她见着师叔心中欢喜,话没有说清楚,她三言两语将上回由孙世宁帮忙破的凶案说清楚,那案子也是六条人命,想必齐河不会错过。
“原来是那一对男女凶手的案件。”齐河虽然窝在小地方,却将那些他觉得感兴趣的案子都收集起来,以作对比研究,“据说是有个能人在已经腐烂的数具尸首中闻出同一味茉莉头油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