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保护我?”沈念一不以为然地笑笑,笑容里没有欢悦,完又恢复了那种冷傲的姿态。
“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会尽我所能。”孙世宁的脸孔涨得红彤彤的,这一次不是因为羞臊,而是他话语中的轻视。
“你要相信,你尽力而为,也未必能帮上忙。”沈念一清晰地见到她脸上微微破裂的神情,分明是被他直截了当的话语被伤害到,但是她依然没有退缩,双手不自觉的捏紧成拳,像是暗暗在替自己打气,他心尖一暖,却又硬下心肠来,“我倒是觉得一个人还方便些。”
孙世宁才聚集起来的力气,因为这一句拒绝,尽数散开粉碎,她苦笑了一下道:“也是,我帮不上忙,又不能这样子跟着你。”
“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尚未出阁,跟着我的话,对你以后的名声也不好。”沈念一挑选最能让人死心的话来说。
孙世宁很想问他,你不是说婚约的事情还有回转之意,那一次留了空白,难道只是让她一个人发傻遐思,其实只要他开了口,她可以跟随在其左右,哪怕是用最简单的理由,她想要回报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沈念一太聪明了,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完没有给她留任何的余地,只要她再多说一句,便是她舍了女儿家的名声,硬要投怀送抱。
她可以不顾及继母的胡言乱语,但是却不能接受他的轻视之意,他的话语,他的眼神,他的言下之意,就像是小簇小簇的利器,在她最薄弱的心口,用力扎了几下,很浅的伤口,细细的血丝,然而那种疼痛,如蛆附骨,赶不走也忽视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退开,退得远远的,从他身边退到孙府,从旷阔无垠的天地,退到原来的小门小院,孙世宁苦笑一下,孙家对很多人而言,也算不得小家小户,做人有时候应该知足,出来开过眼,看过精彩纷呈的地方,那么回去也不算太困难的选择。
“我去郑大夫那里取了药,让冬青收拾收拾就回去,家里头这些天不露面,还不知道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子。”孙世宁微微笑着道,“我也真是心野了,居然一点都不想家,真是不应该。”
沈念一很想伸出手来,将她嘴角的涩意尽数抹去,然而他很用力地忍下来:“护国侯那边对你亏欠甚多,以后应当会力维护,你自不必担心继母刁难。”
“是,不必再担心这些,真是好事。”孙世宁努力迎合着他的话,“那我去找冬青了,这个丫头也是乐不思蜀,不想归家,没想到主仆两个居然还一样了。”
她笑着退走,那笑容在他的视线中,一直挂得安妥,沈念一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拐一个弯,不见了。
他甚至没有同郑容和告辞,以后总会再见面,男人之间不用这些虚礼,出了正安堂的门,卖糖人的正好从他面前经过,他没有停留,很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几乎是同时,几道人影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冬青被孙世宁拉拽着收拾,不明不白地问道:“姑娘,不是说要等你的身子痊愈了才回去,怎么说走就走?”
“出了点事情,我们必须回家。”孙世宁简单扼要地回答。
“难道孙府出了什么事情?二夫人又要来夺姑娘手里的大权!”冬青脸色大变道。
“没有,家中没有消息,柳先生应该照看地很好。”孙世宁耳边嗡嗡作响,好似一直有个回音,将先前沈念一说的那两句不甚中听的话,反复再反复,催促着她早些离开,她心生焦躁,狠狠地用手将双耳捂住。呵斥道,“别再说了,我走,我立时就走!”
冬青总算是看出些端倪,凑过来些小声问道:“姑娘,是不是沈大人说了你什么?”
“他几次救我性命,说什么都不为过。”孙世宁好不容易将那些杂音都给驱散开来,“我们去向郑大夫道个别,即刻就走。”
郑容和正在药方专心研制续经接骨的新药,蜻蜓出来回话:“先生说,他是大夫,所做的都是应该,孙姑娘千万别说什么大恩的话,要是孙姑娘以后有空,就过来坐坐,冬天来开几贴进补的膏方也未尝不可。”
孙世宁告辞后,与冬青走出大门,正有人往正安堂里搬家什,整套的上好桌椅,配着织锦缎的垫子,她回头多看一眼,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