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戴那块除了洗澡，从来不摘的智能手表。

斑驳的划伤光明磊落出现，一条又一条，重复累积，已经变成可怖的模样。

他捏着打火机对她笑，“茵茵，烈火焚烧是不会痛的，别怕。”

他在千万种Si法中，挑了最绚烂、最不留余地的Si法，还保留了一丝仁慈，不想让她太痛苦，即便她伤他那么痛。说不清开始是如何开始了，一路走来，总归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美好的未来。

幸福的生活。

……

诸如此类的字眼，他已经厌倦。

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

妈妈也是，明明拿钱带着他好好生活就够了，为什么总是要去纠缠呢，名分、身份……真的那么重要么？最后年纪轻轻落得惨Si，让唯一的儿子认仇人当妈。

陆行舟自己就是男人，他很清楚，男人这种东西最不消用的就是纠缠。

他要是有心，自然会给。

他要是无情，别说什么血缘亲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无用。

自从母亲Si后，陆行舟便到陆家谨小慎微活着，压抑的愤怒和悲伤无处透露，只能拿来雕刻苍白弱小的灵魂。夜晚，他一笔笔在手腕g画，白天又藏得严严实实，做一个JiNg神正常的好儿子、好学生。

一直做别人，他分裂出许多面具。

直到她出现，灵魂才得以喘息，他依附在她相似的痛苦上，就像附身的鬼魂，感叹着，原来世界上还有跟自己一样备受折磨的人，他并不孤单。

可她和他妈一样。

呵，怎么能不一样呢，都是nV人。

江小茵用一场“挡刀”，切断了两人的联系，她自以为陆家的一切是他的软肋，从没问过，于他而言，那些是否重要。

现在她要走了。

他又只剩自己。

一个又一个分裂的魂，撕扯着陆行舟，无处可诉的痛苦终于无法压抑，从伤口流淌而出。

最后的汽油流光了。

他看着她凝固的脸，笑了笑，一如初见时yAn光明媚。咔嗒，打火机盖子拨开，咔嗒，火花塞擦出火花，他说，“我们以后会永远在一起。”

江小茵猛地睁大眼。

一瞬，血Ye凝结，身T还未灼烧便已经开始疼痛，她踉跄往前，眼前却全是林睦白的脸，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哥哥……”

她在心底喊。

火焰并没有点燃，千钧一发之际陆明真爆冲进来，徒手接住了。他把陆行舟从课桌底下拖出，按在墙上暴揍，一拳又一拳，轰在陆行舟面门，也将短暂致盲的江小茵唤醒。

她连滚带爬逃出器材室。

声音卡在喉咙无法放出。

陆行舟举起壶铃反击，陆明真被砸得头破血流，行动却一点也没被影响，他如同北欧神话中不知疼痛的狂战士，揪住同父异母的弟弟头发，从器材室拖出，按在栏杆，要把人直接推下楼。

江小茵依住墙壁，大口喘息。

陆行舟悬在空中笑，“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跟江小茵睡过吗？”

“杀了他！陆明真！杀了他！”

江小茵伸出手指，声嘶力竭。

陆行舟，“睡过很多很多次，学校、公寓、酒店泳池……陆明真，她都不给你睡，你还想娶她，哈哈哈哈哈……”

陆明真转头，前颅流下的血染红了半边脸。

江小茵扔掉盒子，上前推陆行舟。

陆明真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向横在地板的盒子，盖子掀起来了，依稀能看到ch11u0姣好的少nV躯T。

她哭着去推陆行舟，拼命想捂住他的嘴。

她说：“去Si……求你，赶紧去Si……”

陆行舟环住nV孩颤抖的身T，依恋地蹭了蹭，“你陪我，就去Si。”

陆明真捡起盒子来不及看，陆行舟已经拽着江小茵从栏杆探出了半截身T，他不再管盒子，怒吼一声，奋力去拉。傍晚的风染着夕yAn温暖的颜sE，梧桐郁郁葱葱，随风拍手，广播换成了学生喜欢的动漫音乐，跳动的音符四处播撒，听不懂的语言呢喃着永恒的誓言。

远处，紫藤萝掉下了一簇盛放的花。

蓝紫的小花多么美啊，明明还没到落地的时候，却已然落地。

江小茵和陆行舟的照片，漫天飞舞，从五楼洋洋洒洒，纸飞机似的到处降落。

同时落地的还有陆明真。

他把江小茵和一心一意想将她拉入地狱的陆行舟拉了回去，自己却因为踩空，从五楼坠落。

今天，有个男孩子永远不用长大了。

红sE的羽翼在他身下展开。

人群之外，一道清隽落拓的影踏过一张张照片，抱起了陆明真的上身，男生的运动K口袋掉出一个指尖陀螺，四片旋刃的陀螺，像个做工JiNg美的十字架，黑sE卷发的美丽少年两指捏住好友的陀螺，在夕yAn中拨动。

嗡——

指尖陀螺旋转。

在既像羽翼，又像红sE蝴蝶结的血中旋转。

……

瘦瘦的Ai心戒指仍然躺在江小茵手心，那天，她看着林睦白收起陀螺，浑身染血随着担架逆行出人群，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同样是那天。

她的眼前生出无数条路。

每条路都指向他。

如果要踏遍每条路，如果要踏遍每条路……那就踏遍每条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