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琢磨了一下,支着头道:“清宁宫起火?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一旁的高凤提醒:“太子您忘了?是那位张解元,曾对陛下示警过的。太子您还说,陛下会砍他的脑袋。”
“真起火啦?”
朱厚照小眼睛里在闪光,此时好像也顾不上冷,一下就从被窝里蹿出来,光着脚就跳到地上,撒腿就要往门口跑。
刘瑾赶紧过去拉:“小祖宗,您这是要作何?”
“本宫要出去看热闹啊!”
这种事,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还能少了朱厚照的份儿?
几个人合力才算是把朱厚照挡住。
“让开!”
朱厚照恼了。
高凤等人赶紧拿了衣服,给朱厚照披上,几个人抱着朱厚照,再把朱厚照的靴子给套上,朱厚照近乎是被人架着完成穿衣穿鞋的动作,随后人再落地,就可以跑出宫殿之外。
朱厚照往清宁宫的方向眺望,一脸失望:“哪有火?”
刘瑾道:“起火都快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这要是再没灭,怕是下一步要烧过来了吧?”
朱厚照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点头:“还真有烟味。哎呀呀,那个张周可不简单,这都能被他言中?会不会有人帮他放火?”
是谷大用一脸无奈道:“不会,很多人见着,是一道闪电下来,起火了。”
“天雷啊?精彩精彩!你们给本宫好好说说。”
“殿下,您不是要夜壶吗?”
“对,憋死本宫了,先让本宫把这泡尿给撒了,伱们讲你们的,不影响。”
“太子殿下,您还是早些休息吧。这事明日出结果之后,会有人跟您一五一十讲明白的。”
“你们也学会吊本宫胃口了?信不信本宫把你们……”
“太子您稍安勿躁,火也才刚灭,奴婢们知道的太少,等您睡醒之后,奴婢打探更多消息,定会详细道来。”
……
……
天蒙蒙亮。
朱祐樘守在仁寿宫半晚上,终于从那边过来,在戴义、萧敬、陈宽三位司礼监太监,还有御马监太监宁瑾、御用监太监张永陪伴之下,到清宁宫火场之外去视察。
此时清宁宫火场仍旧比较混乱。
锦衣卫和太监在收拾残局,各种救火的器械,还有被烧到半残的家具、金属器皿、首饰珠宝……而宫女还在做一些清扫。
到处都是被火焚烧之后的残垣断壁,有的地方还冒着烟气,空气中一股刺鼻的味道,令朱祐樘不忍靠前去看。
“咳咳。”朱祐樘咳嗽。
“陛下,龙体为重。”戴义面带关切之色道。
朱祐樘感慨道:“这是上天在警示朕,这要是太皇太后还在殿内,施救不及……那朕真就成了大明的罪人,史书会如何评价朕这个不孝之君呢?会不会堪比商纣、隋炀?”
皇帝在那自怨自艾。
周围几名太监听了此话,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虽然皇帝的话,他们有不敢苟同的……那就是就算周太后人在里面,起火后也基本能来得及把人救出来。
“想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明明心中满是惊恐,却还是要安慰于朕,朕便无地自容。”
陈宽提醒道:“陛下,快到早朝时,诸位臣僚估摸着现在也快要入宫了。”
朱祐樘摆摆手道:“今日,辍朝一日吧。事出有因,谁去跟他们说一声,相信他们能理解朕的。”
“是。”
陈宽也感觉到,皇帝这状态,根本不适合去上朝。
再说,如此勤勉克己的皇帝,如果只是因为清宁宫火灾,要辍朝一日,大臣还要喋喋不休,那大臣可就有点不识相,皇帝对你们礼重,但你们也不能蹬鼻子上脸。
戴义又道:“陛下,现在火势控制住了,是不是该召张解元入宫……详细问问清楚?”
几名太监都竖起耳朵来。
这一夜的火灾,好像也没谁刻意去提张周和李广这两个人,但现在火都灭了,天也亮了,也该谈点正事,是该好好论论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火灾。
就算是天火,也该有个由头说法吧?
对于火灾,我们身为宫人深表遗憾。
但对于火灾之后的事情,我们是满怀期待。
朱祐樘道:“是啊,多亏秉宽,要不是他……后果不堪想象!他救了小公主,又救了太皇太后……朕都不知该如何赏他,先前还对他……唉!戴义,你替朕去传召张周……朕现在精神有些恍惚,你过两个时辰再去,让朕先缓缓……天数啊……”
便在此时,一个稚子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还好像很兴奋:“父皇,儿臣来迟啦!起火了吗?快救火啊!哇……好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