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大点了点头:“既如此,两位将军请进。”说完,她把大门打开了,将两人引进屋内。
进门就是个院子,杂草从石缝中钻出来,东一撮西差一撮的,显得异常荒凉。左右各有厢房。正中是个大厅,偶有丝竹之音从内溢出,凌乱而无章,显然有人在试音。众人一路无言,随着琴大穿过院子,朝大厅而去。
大厅内虽然陈旧,但打扫得甚是整洁,左右两边全是木架,左边木架上,码着一摞摞竹简,整整齐齐。右边则摆放着各式乐器,琴瑟鼓竽笙钟等刘毅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上面应有尽有。
大厅正中,七八个人跽坐于地,手中的乐器也是五花八门,刚才的丝竹之音,正是出于这些人之手。几人对面,是一个女子,因为是侧着身子,也看不出年龄,她穿着练功用的紧身胡服,身材曲线玲珑,极为惊心动魄。
这女子正在练劈~叉,她两臂伸展,头上和双臂上分别放着海碗,里面盛满清水。三碗一条直线,人也直如石人,动也不动。众人才进大厅,那七八个人微微欠身,齐声道:“师傅。”
那练劈~叉的女子却叫了起来:“师傅师傅,今天练功时间到了吧,小云儿想休息了。”
她的声音甚是清脆,如出谷的黄莺一般清脆动听,显然还是个少女。说话的时候,海碗里的水平整如镜,不见丝毫涟漪,可见基本功十分扎实。
老妪望了望旁边木架上的沙漏,摇了摇头:“不行,还有一刻钟,不许偷懒。”
“喔……”小云儿答应一声,又欢天喜地道:“是奴儿姊姊回来了么,这次你给小云儿带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她口中的“奴儿姊姊”,定是妙奴儿无疑。那老妪似对妙奴儿十分不喜,喝道:“住嘴,不得提那个贱婢。”因为情绪激动,她又是好一阵咳嗽。
琴大连忙上前,又是抚胸又是捶背,折腾了好半天才让老妪消停下来。刘毅本待交代妙奴儿之事,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和徐晃对望一眼,向老妪行了一礼:“小子刘毅,贸然打扰。还未请教署主尊讳。”
老妪咳嗽一声,喘息着挺直了微驼的身子:“老身协律都尉李延年第六代孙,现忝为鼓吹署侍仪,你们叫我李侍仪即可。”
李延年可是西汉武帝时的名人啊,其妹受宠于汉武帝,兄妹俩都擅长歌舞,故显赫一时。他本人更被册封为协律都尉,秩比两千石。不过,因其家族不争气,两次被武帝族灭。现在这李侍仪又自称是他第六代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次见面,刘毅自不好莽撞的去寻根问底,双方重新见了礼,徐晃道:“我们……”刘毅抢着道:“此处收藏之博,令小子眼界大开,不知侍仪可否让我等参观一番。”
“将军好眼力,”李侍仪大是得意,连带着气也不喘了:“‘乐府’遗留下来的‘俗’乐,老身都有收集备份。不是我夸,现在整个朝廷,找到不到第二处如此完善了。”,她咳嗽了几声,似乎有点不放心,对琴大道:“琴大,你带两位将军去参观参观。”
小云儿在一旁听得真切,叫道:“师傅偏心,琴大姊姊就可以偷懒。”
李侍仪一瞪眼:“再吵,再吵加罚一个时辰。”小云儿顿时蔫了。李侍仪走到小云儿旁,拉了一根胡凳坐下了,对竽大喝道:“愣着干嘛,给我滚回去继续练习。”等竽大讪讪归队,她又对其他几人道:“今日练奏《横吹曲》二十遍,开始。”
刘毅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型的乐队应该是九个人,除竽大外,其余几人演奏的乐器分别是瑟筝鼓磐钟笙菰,空了一个位置,前面放了张琴,应是琴大的。大概长期演奏此曲,他们甚是熟练。李侍仪话音一落,器乐声跟着响起,竟是丝毫不乱。
在乐声中,琴大带着两人向大厅内行去,绕过一个木架,她突道:“两位将军,说吧,找我师傅到底何事?”
她也不是傻子,刘毅徐晃进来后。一直吞吞吐吐,显然有重要的话不方便当众讲,李侍仪年龄日长,不但身体每况愈下,连记性也不大好。鼓吹署的大小事情,几乎都是琴大在张罗。
徐晃道:“琴女士,我们此次造访,是因妙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