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明明是烫的,但让申珏感觉到了寒冷。
他看着眼前再度出现的狐狸眼,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麻药渐渐过去,身上的疼痛感开始出现,让他几乎说不出话,勉强说出口的都是气声。
对方好像没听清申珏的声音,弯下腰,眼睛弯了弯,指尖把申珏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弄到耳后去,“什么?”
申珏闭了闭眼,吐出一个字,“滚。”
“我不会滚的。”季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温情满满地看着申珏,再度摸了摸床上人的脸。
这时候,又传来了脚步声,是先前离开的护士。
护士看到有人站在申珏床前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未开口询问,就见到那人回了头。
“他麻醉醒了,我带他去病房吧,外面的电梯人太多了,我从里面的电梯走。”季爻问。
护士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愣愣地点了下头,任由季爻将人带走。
季爻大胆地推着床,光明正大地从一群医护人员的面前,把申珏带进了电梯。
进电梯的时候,他口罩下的唇角勾了勾,伸手摁下了关门键。
申珏的手无力地抓着手底下的被子,只能看着季爻按下负一楼的键,那里是停车场。
……
申珏被抱上了车,季爻把人抱上车之前,不忘把申珏手上的三通留置针给关掉。让申珏惊愕的是在车上看到了他才生下的孩子。孩子现在陷入了沉睡,正静静地躺在座位上。
孩子的身上有绳子,绳子将他跟座位绑在了一起,似乎是怕车颠簸起来,孩子从座位上摔下来。
季爻给申珏戴上帽子和口罩,才坐上驾驶座,慢悠悠地离开停车场。
申珏都快忘了季爻这个疯子有惑心的异能,对于季爻来说,迷惑人心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季爻才敢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和孩子带走医院。
只是不知道邵戈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和孩子不见了。
季爻一路开车,直接离开了f区。
申珏以为季爻会离开城基地,但没有,季爻把车开到了d区的医院,随后他先下了车,并反锁了车门。
过了一会,季爻带着好几个医护人员过来了,那些人将申珏搬上病床,一路送进了医院。季爻此时已经将身上的无菌衣和口罩全部脱下了,露出一张浓丽的脸蛋。
他抱在孩子走在后面。
申珏被送入了一间病房,病房里面还有一张天蓝色的婴儿床。
季爻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而此时申珏身上的药水被重新挂好,三通被重新打开。季爻盯着莫非滴管看了一会,见药水正常滴落,才对那几个医护人员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会叫你们的。”
那些人听话地离开,并关上了门。
季爻这时候才看向申珏,脸上挂着笑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地方,喜欢吗?”
申珏已经不想看他,干脆扭开了脸,只静静地看着窗外。他现在即使呼救都没有用,那些人会被季爻的惑心异能轻轻松松迷惑,随后他还是会在这里。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躺在床上。
季爻见申珏不理他,也不生气。他在申珏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握住了申珏没打针的那只手。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我母亲也讨厌我,她只喜欢我姐姐,从小就是。”说到这里,季爻的神情变得有些冷,“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姐姐,只知道她跟我完全不一样。”
……
季爻出生在一个艺术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位画家,而他的母亲是一位摄影师。在外人看来,这对夫妻是天生一对。
他的父母结婚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女孩,那是他姐姐季瑶。季瑶非常优秀,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是第一名,而最重要的是她是他母亲灵感的来源。
自从季瑶出生后,他的母亲就开始给季瑶拍照,在季瑶七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办起了第一场明珠系列摄影展览会,接下来的每一年都会办。
季瑶就是他母亲手中的明珠,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也是他母亲最成功的作品。没有人在看到季瑶的照片时不会发出惊叹声,但季瑶在十六岁的那年患病了,胰腺癌晚期,发现的时候已经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
无论他的父母请多少名医,都没能救回季瑶的命。他的母亲开始郁郁寡欢,甚至绝食,这时候他的父亲提出再生一个。
“我们可以继续叫她瑶瑶。”他的父亲说。
可惜生下来的不是女孩,是个男孩,所以名字从季瑶变成了季爻。
他的母亲非常厌恶他,三岁之前他都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他是跟着父亲长大的。他母亲因为父亲这个提议,也间接讨厌了父亲,两人分居。
而出现转机的那天是季爻的三岁生日。
他父亲求他母亲来给他过一次生日,他母亲来了。
因为他父亲有些粗心,已经好几个月没带季爻去剪头发了,所以那天生日宴上,季爻的头发有些长,已经到了下巴处。
他本就生得漂亮,头发一长,看上去就是个小女孩。
他母亲看到季爻的时候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瑶瑶。”
从那天起,他母亲回家住了,但季爻的衣服全部变成了女装。他父亲默许了这种病态的行为,任由他母亲把他打扮成了一个女孩。
直到上学,季爻才意识到自己是不对的,他不想穿着裙子坐在教室里画画,想跟那些男孩子一起在操场跑来跑去。
可是每当他接近的时候,那些男生就会骂他是个死人妖。
人妖是什么意思?
季爻并没有去问别人,而是偷偷拿了他父亲的手机查了一下。
他明白人妖是什么意思了。他跟父亲说他不想穿裙子,可他父亲只说了一句话,“你想再也见不到你母亲吗?”
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