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饭,你别总熬夜啊,也要……”
“我都知道。”
许灿挂断了电话。
宿舍里的窗户刚才被陈爱媛关上了,关得紧紧一丝风都漏不进来,窗帘还敞着,柔顺地垂在地板上。光从阳台悄无声息地透过玻璃投进来,空中细小灰尘浮动。
明明听见爸爸的声音就烦躁。
可挂掉后。
许灿站起身,在空dàngdàng的宿舍来回踱步,半响,再重新坐回去。
心里还是有点酸涩,疼又麻麻的。
她沉静地坐着。
想到电话里他的语气。过年前后,怕是工地上也不容易找到什么能gān的活,爸爸没文凭也没技术,甚至还在躲债中,能睡得好吗?能吃饱饭吗?
许灿闭了闭眼,视线落到桌上的草稿纸上,忽然想到小时候。
可能是昨夜没睡吧,思绪总是飘着。
想到,那时候她才刚上幼稚园,老师让带大家自己带蜡笔画画,她家里没有蜡笔。爷爷让她去偷别的小朋友的,奶奶给了她一点钱。其实那点钱根本买不到。
爷爷还说了句:“她反正嫁出去的,给她买gān什么。”
许灿懵懵懂懂,半懂不懂,但跑出去没买到蜡笔还是伤心的。再跟奶奶说钱不够,奶奶也懒得再管了。
喝得醉醺醺的爸爸回家,发现小小的许灿躲在被子里闷声哭花了脸。
问清楚是为什么,他直接把穿着睡衣的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抱在手上。去硬是敲开早就关门的杂货店,买了两盒最漂亮颜色最齐全的蜡笔。
回家路上还教她唱歌,五音不全。
总浑身酒气,但怀抱特别坚qiáng硬气的爸爸。
带她去逛公园偶尔带她去幼稚园,也总都是抱着的,一段路不长不短,从她生下来开始抱到七岁,别家宠儿子也没那么宠的。
“爸爸就只有你那么一个女儿了。”
许灿吸了吸鼻子,叹口气,握紧手里的笔。再次想把思绪集中在教科书里。
她现在手里有十万块钱。
其实,前世帮他把这笔债还掉后,爸爸确实努力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赌博,没有再惹麻烦。时不时还能给她寄点生活费。
……
许灿拿着笔再草稿纸上划,无意识地,想理顺往后人生里出大事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