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拍马屁，从来是当面的。我在背后这样说，他听不见，你也不会去告诉他。”
慕容之鹏的手一挥，“这是扯蛋。我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去抢工时。上个月，扣了我工资。麻卖的，扣我工资。”
看着慕容之鹏摇摇晃晃的走去，章家根摇头。他看不惯这个人混成了这个样子。这是从前的那个领导吗？变化也太大了吧。进城，都要穿戴整齐的。对于这位军代表，厂里所有的人，都有些含糊。军代表中等个子，身子骨可是硬朗，很板实，有一副军代的威严，可以说是不怒自威。钱海涛平时没多少机会和军代表近距离的接触。在凤春来救火之前吧，他几乎就没有正面和军代表说过话。凤春来救火之后，还有因为农机厂要挽留他，才进入了军代表的视线。今天，要去军代表家中做客，钱海涛着实有些小紧张。乘厂里上午的班车进的城。到百货大楼买了糕点。这个季节里，想买水果，没处去买。一个县城里，没有一家卖水果的。秋天里，土产店里可以买到，冬天，根本就不见水果的影子。本来，想买酒的，瓶装的要票，一时弄不到。用瓶子打散装的，拿不出手。打听一番，到了地点。进到武装部大门时，要看证件。钱海涛忽视了，工作证没有带。那个时候，可没有身份证一说。到哪里办事，要么是单位开的证明，要么就是工作证。钱海涛说了军代表的名字，说是应邀来的。门岗的卫兵打了电话。钱海涛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卫兵放下电话，让钱海涛在这等着。钱海涛就有些紧张了，军代表亲自来接他？过了一会，有一个当兵的从里面过来，自报家门，说是首长的通信员，也就是军代表家的内勤。钱海涛跟着这个当兵的来到军代表家。进门，就看见军代表脱了外套的腰上，系了一条围裙，手上拿着锅铲。没有想到，军代表会做菜。钱海涛这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从来就没有做过菜，不会做。就凭这一点，钱海涛对军代表又多出一份好感。军代表笑笑地，叫一个女孩子给钱海涛泡茶。“你俩聊。我厨房里还要忙着。”
军代表说了，就进了厨房。厨房里有人和军代表说话，是个女人。凭想象，那个女人应该是军代表的夫人。给钱海涛泡茶的女孩子身高有一米六，只是穿着上有些臃肿，穿的是一件大花棉袄，下面穿的是一条大花棉裤。军代表又从厨房里出来，对钱海涛说：“哦。我忘了介绍。她就是我的表妹，叫肖芸。上面三点下面月字的肖，上面草字头下面云彩的云。”
没有介绍钱海涛。想必，早已介绍过了。其实，不用介绍的。肖芸认识钱海涛。也正是因为认识，觉得这个大男孩好，才动了想和钱海涛处对象的念头。肖芸从另外一个厂子调到了这个厂来的。调来的时间不长，在生产一线干活。之前，钱海涛没有注意到了肖芸。见面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好像见过面的。现在的厂里，有一千四百多人，要想全部认识，是有一定难度的。肖芸话不多，比较的朴实，长相勉强说的过去。这个女孩子明显就不是钱海涛的菜。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几句，不外乎喜欢看什么书，还有就是理想什么的。每一个话题，都是钱海涛挑出来说的。肖芸不善言词，还有些羞涩。军代表的那一位端菜出来，军代表也端了菜出来。钱海涛站了起来，是想跟女主人打招呼的。可他却不知道怎么称呼才是好。他的手在耳根子那挠着。军代表笑、笑的十分和蔼，说：“你就叫他阿姨吧。”
“阿姨好。”
阿姨就应了，说：“坐，坐。家里弄的，没几个菜。”
钱海涛坐下时，立马就感到别扭。心里呢，却有些想笑。他叫军代表的夫人为阿姨。肖芸应该是叫舅妈的。酒，肯定是要喝的。其实，也就军代表和钱海涛两个人喝。两个女人不喝酒。喝了几杯后，钱海涛感觉上放松不少。关键是军代表说了俏皮话。这让钱海涛没有想到。在钱海涛的心目中，军代表很严肃，根本就不可能说什么俏皮话。可是，酒桌上，就说了。因为军代表说话的随便，钱海涛也就放松了。这类似于一个相亲的家宴。自然是要走必要的程序。军代表倒没有在这个程序上做什么。倒是他的夫人，问了一些问题。到这时，钱海涛才清楚，肖芸的个人问题，为什么要军代表来操心。肖芸的家人，除了军代表外，都不在世上了。可以说，肖芸就是一个孤儿。知道了肖芸的身世，钱海涛就对这个女孩子多出几分同情。午饭后，军代表让钱海涛带着肖芸出去走走。钱海涛明白军代表的用心，就打算带着肖芸去看一场电影。那个时候，谈恋爱，处对象，或者是初次见面，看电影是必须的一个步骤。肖芸穿着一套大花的棉袄棉裤，跟随钱海涛出去。走在大街上，他们这一对，还真吸引人，居然有不少的回头率。在当时，大花棉袄大花棉裤，可是新潮的。但在钱海涛的眼中，却是土到掉渣。钱海涛知道女孩子们喜欢吃零食，就问肖芸想吃什么。肖芸说她不喜欢零食。哦。这倒是让钱海涛侧脸看了身边的女孩子。这可是少有的。就不知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从桂琳到紫娟，再到徐娅，钱海涛的感觉，她们都喜好吃零食。看过电影后，肖芸终于主动的说了一句话。“钱海涛。我们还可以继续相处吗？”
“……”啊，还要继续吗？钱海涛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一是怕这样说，会伤了肖芸的心，二来还有军代表那边，立马表示回绝，不太好。钱海涛笑笑地说，“我们是同事，对吧。相处，是必然的。”
这句话，怎么理解都成。钱海涛为自己留下了回旋余地。通过点菜这件事，钱海涛看到肖芸身上的优点，节俭。可在吃饭快要结束时，有一个细节，给钱海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点了两个菜一个汤。汤提前喝完了。其中的一个红烧肉，也提前吃完了，还有就是一碟子萝卜干丝，里面也算是吃净了，只剩下汁。各自的碗里还有两口饭，有几筷头菜。“你把碟子里的汤倒到碗里，不要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