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恩断义绝(2 / 2)

顾轻寒伸出手,在他冰凉绝美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怜惜。

上官浩的命太苦了,原以来回到裴国,就能够承欢膝下,一家团聚,共享天伦。

怎奈,辛辛苦苦盼望见到的父母,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哥哥又被自己的亲皇兄所杀,祖辈留下的江山也岌岌可危,怎能不让人愁呢。

“真的没法救了吗?”顾轻寒又问了一句。

“上官浩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赶紧回流国吧,那里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等着你去救。”陌寒衣没有直接回答顾轻寒的话,而是换过一个话题。

顾轻寒轻笑了几下,不舍的离开上官浩。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官浩如果有救的话,陌寒衣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也会去救。

“我身为流国的女皇,国家有难,自然要回去,你放心吧,我看完他就启程。”顾轻寒痴痴的看昏迷中的上官浩。

做为一个帝王,她无法再为一个上官浩,置万千百姓,将士的生命于不顾。

“让你的人撤回来吧,现在的卫青阳,已不是当初的卫青阳了,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白去。”顾轻寒忽然看着陌寒衣,眼神里,带着一丝陌寒衣陌生的关心。

“即便不为玉佩,蓝族主于我有恩,有些事,不是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不过,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以卵击石。”

“你的脸色很不好,气血亏虚,想必是治上官浩费了很大的心血吧?”

陌寒衣别过脸,没有回答,强行止住喉咙里即将发出的咳嗽。

“这是蓝凤凰,蓝族主临终前交给我的,或许,对你,对上官浩都有用。”顾轻寒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放在陌寒衣的手里。

“上官浩,就有劳你了。”

“嗯。”

顾轻寒低身,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蛋,每一寸,每一块,如捧珍宝般的抚摸,生怕手下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碎了。

“上官浩,你可知道,初来异世,我有多迷茫,多害怕,是你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照亮了我的前方,照亮了我的世界,让我在这个异世,不至于孤单彷徨,可是,我终究……呵呵……”

顾轻寒讽刺的笑了几声,不舍的起身,最后再看一眼睡不安稳的上官浩,唤上暗白,离开寝宫。

临走前,顾轻寒突然回头,冲着陌寒衣笑了笑,“即便我不承认,也不得不说,你跟上官浩才是一对,我,配不上这么清澈无暇的上官浩。”

陌寒衣还在揣测顾轻寒的意思,顾轻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别,别走,别走,你别走……”上官浩突然醒过来,瞪大眼睛,坐在床上。

陌寒衣一见上官浩醒来,忙将他扶好。

上官浩却紧张的拽着陌寒衣的胳膊,紧张的道,“刚刚是不是她来过了,是不是她来过了,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她在跟我说话,你有没有看到她。”

陌寒衣看着上官浩紧拽她胳膊的手,以及起伏不定的呼吸,四下寻望的眼睛,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淡淡将上官浩扶好,靠着床沿。

“你身子不舒服,别乱动。顾轻寒刚刚确实来过了。”

上官浩一喜,抓着她的胳膊紧了几分,“那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有看到她,咳咳咳……”

“她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她怎么会走了,她……咳咳……咳咳……”上官浩一句话没说完,剧烈咳嗽,面色因为咳嗽,憋得通红,咳着咳着,竟咳出一滩血迹出来。

陌寒衣面色微变,不断帮他顺着气,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喝,又将掌心贴在他的后背,将身上的内力度到他的体内。

“别急,深呼吸,深呼吸,吐气,呼吸,吐气……”

陌寒衣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等到他好一些,才停了下来,并把贴在他身上的掌心收了回来,只是她自己的脸色却越加苍白。

“她为什么要走,我都还没有醒,她怎么那么快就急着走了,你说,她是不是讨厌我了,不想看到我了,所以才会走的。”

陌寒衣温和的眸子一黯,帮他盖好被子,淡声道,“没有,她来了很久了,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扰你,所以才会先走一步的,流国如今也大乱,她要回去处理流国的事,等流国的事完了,她肯定还会来看你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上官浩抱着被褥,将脑袋搭在膝盖上,低头沉思,轻轻的咳嗽声不断响起。

“我扶你躺下吧,夜深,怕风寒会入体。”

“我想起床走走,可以吗?我都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

“好,那我扶你起床。”

“咳咳……咳咳……咳咳……”

还未扶起来,上官浩又一阵咳嗽,咳得天昏地暗,差点昏迷过去,陌寒衣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若想起床走动,明日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现在晚了,就不出去了,好不好。”

“嗯”上官浩顺着她的扶持,躺在床上,一番咳嗽,似乎剥走他的全部体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睫毛颤了几颤,失落的看着床顶的雕刻。

陌寒衣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若是再看不出来,上官浩喜欢上顾轻寒,她就白活了。

将他的被褥轻轻掖了掖,替他盖好,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突然一道强大而恐怖的气息传来。

陌寒衣身子猛然一惊,温和平淡眸子一道凌厉闪过,站起身,护在上官浩身边,如临大敌。

“怎么了?”上官浩不解陌寒衣突然紧绷的心,在他意识中,陌寒衣,一直都是淡淡的,什么事都无法轻易让她变色的。

“上官浩,我们又见面了。”

一阵风吹来,屋门破开,一道青色的身影飘闪进来。

上官浩听到这句熟悉又陌生的话,心里一颤。

陌寒衣身子一动,连对方的五招都没接到,就被来人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我们兄弟相聚,你一个外人,掺合什么?”

“咳咳……卫青阳,你做什么,放开陌小姐。”上官浩挣扎着起身,不断咳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卫青阳。

许久不见,眼前的卫青阳,不知为何,让他害怕。他看似风轻云淡,随意潇洒,但眉宇间,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戾气。

再看他周身的打扮。

一身雪白对襟锦缎,外罩青色外裳,雪白锦缎上,绣着他最爱的青竹,看起来与世无争,飘逸淡雅。长身玉立,风姿翩翩,怀抱一把墨色古琴。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面具,只露出一双清冷淡然的双眸,这双眸子,同样清冷,同样温和,却让他有些害怕,里面的戾气仇恨实在太重了。

上官浩怔了怔,“无名?”

卫青阳将魔琴放在桌上,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上官浩的身边,“你终于知道了,无名就是我,我就是无名。”

“你既然……那你为什么要装……?咳咳……”

“为什么要装?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卫青阳升出莹白无骨的手,搭在面具上,停了足有三秒,才把脸上的面具解下来,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蛋。

这张脸说有多丑,就有多丑,到处都是刀疤,坑坑洼洼,比恶鬼还要让人恐怖。

上官浩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青阳的脸蛋。

卫青阳,清冷的眸子紧紧盯着上官浩的一举一动,观看着他的表情。却见,上官浩不像其他人,看到他的样貌,不是嫌弃,就是害怕,再不然就是呕吐,吓昏。

上官浩有的,只是心疼与不解。让卫青阳身上的冷气淡了几分,伸手,将面具重新戴上。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谁伤的你,到底是谁那么狠,把你伤成这样?”上官浩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难怪,难怪他总觉得无名似曾相识,原来,原来他竟是卫青阳。

“呵,伤我的人,伤我的人虽然还没有死,不过这个仇我会报的,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卫青阳望着窗外,声里冰冷彻骨,透着无尽的仇恨。

上官浩又是一颤,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

“你的孩子呢?”已经半年了,他的肚子,没理由都不大呀。

“孩子,没了,跟你一样,被那个暴君亲手打掉了。”卫青阳讲这句话,几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只是戴着面具的脸上,还带着丝丝冷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上官浩本就身染重疾,此时听到他的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咳死。

卫青阳清冷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将上官浩扶好,磅礴的内力,尽数涌到上官浩的身体里,帮他调息。

陌寒衣紧绷的心看到卫青阳帮他运气疗伤,才稍稍温和了一些。同时惊骇卫青阳的武功。这该是有多深,只怕比蓝族主厉害不止十倍百倍吧。

不过他似乎身受重伤,还是被蓝族的秘法伤到的。给上官浩运气疗伤,必须耗损无数内力,尤其是他现在生命已到了尽头,没有耗损数十年功力,绝对没有成效的。

他重伤,却又不惜牺牲内力,给上官浩疗伤,到底想做什么。

足有一柱香时间,卫青阳才收回掌力。

有卫青阳的深厚内力相护,上官浩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苍白的脸上,有一丝血气,也不再咳嗽不止。

只是上官浩看着卫青阳的目光很复杂。

他与他,本是同病相怜的兄弟,却因为小林子,弄得反目成仇。

他本该恨他的,可他的孩子却没了,容貌也毁了,他必定伤心难过,他又如何恨他。

卫青阳走到桌边,轻轻抚摸魔琴,似自言自语,“我们一同入流国的皇宫,一起经历磨难,相依为命,虽不是亲生兄弟,却比亲生兄弟还要亲,还记得,我们为了怕对方受罚,每次都偷偷把第一名让对方,结果第一名却被别人占去,而生生受罚。我们一起捡别人吃过的东西,一起在雪夜里抱着取暖……”

“后来,我们分开了,再次见面的时候,你被伤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我问你,我们还是朋友吗?你虽然没有回答,但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心里在说:是,当然是朋友,一天是朋友,一辈子都是朋友。”

上官浩有些恍然,似乎想起过去的事情,眼眶一红。

卫青阳轻轻拭掉眼角的晶莹,语气一变,“顾轻寒杀死我的孩子,我曾说过,她所在乎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放过,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所在乎的人,个个离她而去,哈哈哈……”

上官浩忽然感觉背脊一凉,又一阵阴风吹过,忍不住抱紧被子。

“楚逸跟白若离在劫难逃了,段鸿羽的死期也快到了,剩下的,就是你了。”

上官浩往背后一缩,有些害怕的看着狰狞的卫青阳,看着他杀气一闪而过,又恢复正常。

“我想杀你,易如反掌,可是,我却下不了手。”

“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挽容,一个是你。挽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的话,呵……。今天我本来想杀你的,可我真的下不了手。所以我便把自己面具拿开了,如果你看到我这张脸,表露出来的,是厌恶,恶心,是排斥,我便马上把你的脖子扭断,可是,你没有……没有……”

“呵,真可笑,我以为,我杀了那么多人后,我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没想到,我还是那般柔弱。呵,就算你厌恶我,我也不可能真的把你杀了,失去一个挽容,已经让我后悔终身了,我不想自己的唯一的一个朋友,也离我而去,哪怕他误会我,哪怕他伤了我。”

“你知道吗?从我们成为朋友的那一刻起,我便告诉自己,这一辈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跟你反目,甚至以生命保护你。”

“小林子,不是我杀的。我卫青阳敢做敢当,如果是我杀的,我不会不承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对于小林子,我问心无愧。”

上官浩身子一软,险些倒下去,面色变得难看,有些无措的喃喃自语,“不是你杀的,那小林子是谁杀的,到底是谁杀的……他为什么要杀小林子……”

卫青阳抱起魔琴,轻轻抚摸擦拭,轻嘲几声,“能够在流国的皇宫只手遮天,能有几人,数也数得过来。”

“你是说,古公公?”上官浩惊声道,面色又白了几分,低你的咳嗽声响起,“不,不可能,他为什么要杀小林子,小林子平常与人无怨,也不可能会得罪古公公的。”

“古公公为什么要杀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们两个人的情份尽了。”卫青阳抱着魔琴,看着惊慌中上官浩。

“即便我下不了手杀你,我也不可能与你为友了,这是六块凤凰玉佩,与陌寒衣手中的那一块,合起来,便是完整的七块凤凰玉佩了,刚刚我传了一甲子的功力给你,要治好你的病易如反掌,就当我还了这些年的情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再聚首,便是路人。还有,裴国,我要定了。”

卫青阳将身上的六块凤凰玉佩,“啪”一下,放在桌子上,抱着魔琴,不顾上官浩的哀叫道歉,越窗而去,顺手解了陌寒衣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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