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宗。
顾琏易方才从修炼中回神,因为体内的灵力只勉强能够让他一日不吃不喝,现下饥饿感逐渐蔓延、有些难忍,欲起身时还能感到四肢发麻。
“唔……”顾琏易动了动盘起的双腿,正想伸手去揉,倏然便觉出不对。
于他周身正凝聚着一层防护,顾琏易盯着看了良久,眼神渐渐变得明亮。
是师尊……
思及此,顾琏易瞬间便从榻上站了起来,先是摇晃了下身子,很快就稳住了,顾不得腿上的麻痹感,以及脚踏在地上犹如针扎一般的感觉。
他飞快地跑出了洞府。
顾琏易满脑子都是师尊来过,并没有去考虑过这禁制是何时下的,想也不想便朝着主殿奔去。
他要见师尊。
在顾琏易心中,师尊是除父母外,待他最好的。
收他入门、教他功法不算,就连自己在修炼时都还为他设下防护……
一瞬间,顾琏易只觉心里满满胀胀的,就想去见师尊。
要是能再亲近些,那便更好。
总归现在师尊是和他最亲的人了。
离开家门,不远万里独自前来玄清宗拜师,顾琏易心中的忐忑难言无人分享,且父亲母亲还指望着他能够出息,顾琏易亦是不想他们再受家族的冷眼。
索性他现在确实幸不辱命,得师尊收下,待学成之后,他要回去将父母带走。
离开那个令人压抑的地方。
思及尚还留在顾家的父母,顾琏易一时就想得有些入迷,脚下速度不疾不徐地行在山径间,只顾往主殿的方向行,完全没有注意到于右侧林中小路边走来的人影。
今日温淮也按照那天百里衍留下的玉简以及影像上面的开始练习,争取早日能引气入体。
连日来的摸索,倒让他逐渐寻到了些关窍。
温淮刚从后山根据影像上面的东西练完了一套拳法,便于稍后的吐纳,正想着每一日吐纳都会有新的体验、许是用不了多久他也应该就能试着引气入体了。
可就在返回洞府准备去做吐纳时,温淮看到了前方小径上的顾琏易。
只是稍微看了眼对方,他就看出了后者的失神,再看顾琏易走的方向。
温淮眉梢一挑,“师兄这是要去哪?”
说着,他大跨步靠近对方,离得近了,顾琏易也有了反应。
乍然闻见有人唤了一声‘师兄’,顾琏易才从沉浸的思绪中回神,看到是温淮,他颔了颔首,温声回了一句,“温师弟。”
温淮点头,正欲再问。
接着就听顾琏易继续道:“温师弟这是去做了什么?怎这副模样?”
打拳后满身的大汗,加上这一头青丝委实烦人,若不是不想被当成是异类,温淮真想把这头给剃了,此刻又听到顾琏易问起,很快就忘了问话,如实回:“去打了一套拳。”
“打拳?”顾琏易看他。
温淮点点头,对上其略带好奇的视线,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顿了片刻才道:“是师尊给的功法。”
听到是功法,顾琏易了然地点了下头,想到温淮还未引气入体,对此他也是个过来人,应当有些经验可以分享,于是接着主动提议道:“倘若师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问我,我也有点关于引气入体的经验。”
闻听此言,温淮霎时露出欣喜的神情,张口便道:“好啊。”
说完,他还真的提出了几个问题,顾琏易也都大致答了,实在不明白的地方便说稍后可以演练一遍给他看。
两人你问我答,温淮问得兴起,一下子也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直接跟着顾琏易。
末了,师兄弟二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主殿外。
殿门是关着的,温淮一滞,他没想到顾琏易是来找百里衍的。
温淮看了看紧闭着、两人静立许久都未开的殿门,禁不住提醒道:“师尊离开宗门了,师兄你忘了?”
他侧头去看顾琏易,就见后者眼神盯视殿门,像是有话要说。
温淮顿了顿,没等他问出口,继而只闻顾琏易道:“师尊来过我那,并在我修炼入定时,为我、为我设下了一层防护。”
话说到一半,顾琏易也反应了过来。
他也许是修炼太久,脑子还不清醒……
怎么就没想到师尊不是回来了,而是在离开前就去过他那。
“是我想岔了。”
顾琏易小幅度的牵了牵唇角,半晌没笑出来,于是只得抿了下唇,道:“师尊还未归。”
与此同时,载着百里衍和边泽的飞舟已径直穿过玄清宗护山大阵、朝行止峰而去。
越接近行止峰的地界,于这周遭山脉的灵禽灵兽就越少。
百里衍入定中亦不忘抽出几缕神识探测外界,也知现在他们已是回了玄清宗。
只是他并未急着睁开眼,而是用意念操控着那几缕神识,去看了下房内的另一人。
就见边泽似乎也是刚刚才醒,仍趴伏在百里衍脚边,待意识渐渐清明后,迅速坐起身。
他居然睡着了。
还是睡在那人的脚边。
边泽忍不住呲了呲牙,无声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边、泽。”
同时心下暗道: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竟然睡在那里!真没出息!
这么想着,边泽的表情变来变去,犹如打翻了的调色盘,精彩非常。
也是恰在此时,原本飞行着的飞舟好像停了下来,边泽的心也跟着一颤。
到了。
飞舟停下,代表着目的地已至。
边泽下意识去看云床上坐着的人,在他看去的一刹那,他瞬间便撞入了一双如染星的眸子里,竟一时有些挪不开视线,仿佛定格一般。
对方是醒着的。
仅这一个念头,边泽的脸色转瞬又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