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从三小姐的离去中看出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但白术还是在心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白术又转身看向了顾砚书,仔细观察着顾砚书的脸色:
“少爷。”
“嗯?”顾砚书原本还在思索关于秦戮克妻这件事,就听到了耳边白术小心翼翼的叫声,抬眼就看到了白术满脸紧张的模样。
也不怪白术如此。
顾小公子和顾明蓉相争多年,却总是输多赢少。
偏偏顾小公子也不是一个受得了委屈的性子,每次在顾明蓉那里吃了瘪,扭头便会将气撒在自己身边的下人身上。
这其中遭罪最多的,自然就是离顾小公子最近的白术。
而白术显然早就对此感到习以为常,每当顾小公子与顾明蓉起过争执之后,便会如同现在一样,伺候地格外小心。
先不说顾砚书不是顾小公子,在刚刚的交锋当中,顾明蓉非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甚至还差点栽了大跟头,顾砚书心里非但一旦也不生气,还有些愉悦。
就说白术才刚刚为了顾砚书挨了顾明蓉一巴掌,现在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顾砚书也不会为难他:
“我没记错的话,书房里是不是还有几瓶伤药?”
“少爷的确没记错,书房里是还有两瓶。”
虽然不知道顾砚书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但这个时间点,白术是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问,直接给出了答案。
“一会儿你自己去拿一瓶,把脸上的伤擦一擦。”顾砚书微微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的吩咐着。
还在提心吊胆地等着顾砚书发火的白术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顾砚书说了什么之后,连忙拒绝:
“多谢少爷赏,不过奴才皮糙肉厚的,过两天自己就能好了,费不着去浪费那么好的药……”
那两瓶伤药,白术是清楚的,那还是去年自家少爷受伤的时候,大少爷差人送来的,说是极为难得,但药效却很显著。
事实证明大少爷并没有夸大其词,三瓶伤药,自家少爷也就用了一瓶,身上的伤就好了,比寻常的伤药快了不少。
用过之后,顾小公子也知道那药恐怕真的难得,寻常一点小打小闹的伤口,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过去一年了,还能剩下两瓶。
现在白术听到顾砚书要把那药给他,自然不愿意接受。
顾砚书在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个伤药有些不同寻常,现在白术又拒绝地坚定,顾砚书也就没有坚持。
但顾砚书也不是会委屈自己人的性子:
“既然这样,那这个月你的月例翻倍,一会儿记得自己去找大夫开一些药把脸上的伤擦擦。”
这一次,顾砚书甚至没有给白术拒绝的机会:
“都知道你是我的人,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是想告诉所有人你让三小姐给打了?涨的月银拿去买一份好一点的伤药,没得让外人说本少爷苛待下人。”
果然,一听顾砚书这话,白术连忙将到嘴边的拒绝给咽了回去,直接向顾砚书谢了恩:
“多谢少爷体恤,奴才一会儿得空便去找大夫。”
“还有事?”见白术道完谢之后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顾砚书直接开口询问。
白术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但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就是刚刚三小姐说的事……少爷您不要放在心上,那些都是传闻,当不得真的。”
对于外界传闻的真假,顾砚书无从判断。
可不管是三皇子身上的血煞之气过重给克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至少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承恩侯爵府的顾小公子,是真的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顾砚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似是而非的笑容:
“当不得真吗?那可还真说不准……”
这话落在不知道顾砚书已经换了芯子的白术耳中,却以为顾砚书是将刚刚顾明蓉的话听在了心中,连忙宽慰:
“可传闻不还说了吗?少爷您八字好,不会受到影响……”
“八字……咳咳咳……”
顾砚书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喉间那股熟悉的痒意又袭了上来,当即便没忍住直接咳出了声。
这一次房间里没了外人,顾砚书的咳嗽声比刚刚来的更加夸张,白术在一旁听着简直可以用心惊胆战来形容。
当即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帮顾砚书顺气:
“少爷现在身体还没大好,就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管如何,先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大夫那边还给少爷开了药,少爷您等等,奴才这就去给你端过来。”
不得不说,白术这句话是直接说在了顾砚书的心坎上:
不管如何,先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
对于曾经缠绵病榻的顾砚书来说,一副健康的身体可比任何事都要来的重要,当即也就不再说话,接过白术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是大夫开的药当中有安眠的成分,还是顾砚书刚刚拖着病体应付了一阵顾明蓉的原因,在喝过药之后,顾砚书便感到了一阵疲惫。
好在顾砚书现在已经不是末世首富,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不再面临堆积如山的工作。
所以在感到疲惫之后,现在以养好身体为第一要务的顾砚书想也没想便选择了休息。
或许的确是身体过于疲惫,这一觉,顾砚书的睡眠质量格外的好,也睡得格外的沉——
“侯爷,少爷他还在休息。”
“休息?这都什么时辰了?日上三竿了!还在休息?”
“那是因为少爷还在病中……”
“病什么病?别以为本侯不知道,他早就醒了!大夫都告诉本侯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那个孽障说了什么?你现在才拦着不让本侯进去?”
……
激烈的争执声,直接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顾砚书。
单单只是门缝中传进来的只言片语,顾砚书就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在承恩侯爵府中,能够自称本侯还能够肆无忌惮地叫顾小公子孽障的,除了承恩侯本人外,便不会有其他人了。
猜到来人的身份后,顾砚书就知道,白术应该拦不了多久……
顾砚书刚想到这里,门口原本有些飘忽的争执声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给本侯让开!”
随后,便是一阵开门声,抬眼,就能看到一个长相斯文,莫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从门外疾步走来。
这就是顾小公子的父亲,承恩侯顾弘济。
跟在顾弘济身后的,还有一个长相清丽秀雅的妇人,妇人在进门的时候,嘴上还不停地念叨着:
“侯爷您消消气,想来书儿的确是身体上有些不适,不是故意不想见您的……”
从妇人身上价值不菲的衣饰便能看出,这位妇人在这侯府的后院,应该十分受宠。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位妇人就是现在掌管着侯府中馈的常姨娘,常欣雅。
从此时顾弘济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此时是带着怒气来的。
有意思的是,在常姨娘劝说之后,顾弘济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难看了: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还在帮着他说话,我看这个孽障就是被你给宠坏了!”
“这……妾身……”被斥责之后,常姨娘似乎也有些害怕了,嗫嗫嚅嚅地说了几个字便消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