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前顾后。
这不是自己。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闭上眼睛,索性直接开口:
“……瓦丽塔。”
话说出来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德莱特皱了一下眉头,停顿了三秒钟。
阮笙感觉像是过了三年之久。
然后,她听见青年有点疑惑地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她惊得猛地抬头,看见了德莱特莫名其妙的神情。
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就是那个,金发的,”阮笙有些慌忙地描述,“哈蒙有跟你说过吗?跟贝蒂走得特别近的那个少女,这次的音乐剧里,她是女主角……”
“我想起来了。”
德莱特用手背抵了一下额头,才抬起头来,“今天上午,我准备走的时候,是被一个金发的女孩叫住了。”
阮笙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德莱特,静静地等着。
“她一上来,先感谢我,说我明察秋毫,这次的事件没有偏听其他人的,把她当成共犯牵扯进去。”
德莱特回忆着:“我告诉她我不认识她,当天的事情都是我派人去查的,我没有亲自过问。”
“她又问我还记不记得她。”
德莱特露出一个罕见的,有点奇怪的神情:“你的这个同学真的有些奇怪……我告诉她我没见过她,她就把自己的名字说了三遍,然后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
“我当时不想回答,急着回公爵府,就准备走。”德莱特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她……好像过分热忱了一些,直接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腕。”
阮笙的心脏随着他的话提起来。
“我下意识甩开她的手,她还不敢置信地说,我们在皇宫里见过,她当时偷偷溜进去,结果被我抓了个现行,遣送出了沃米卡。”
说到这里,德莱特露出了阮笙从进入这个游戏以来见到的,第一个迷惑不解的神情。
“我告诉她:我每天遣送出沃米卡的罪犯和流民有三位数以上,如果她想再被遣送一次的话,得等几天,我这几天很忙,没时间。”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阮笙:“……”
在门外偷听的卡兰和哈蒙:“……”
阮笙恍恍惚惚地出了德莱特书房,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的。
书房里,德莱特最后问她:“你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人?她参与了这次的事情吗?”
阮笙不知道她参没参与。
可她很想问德莱特,“你有没有觉得瓦丽塔跟你的外貌有两分相似”或者“你不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吗”。
但是,她最后只是声音很低很轻地:
“哥哥,你觉得,她比我好看吗?”
话一说出来,双方都默契地沉默了。
五秒钟后,阮笙开始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十秒钟后,德莱特露出了第二个迷惑的神情。
他犹豫着开口:“你……”
阮笙脑子里几乎乱成了一团浆糊,她飞快地思考着该如何弥补这个奇奇怪怪的问话,绞尽脑汁地试图让问题变得合理:
“社团里的大家,都说瓦丽塔比我更适合女主角,因为她更漂亮、开朗、平易近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我唯独想知道,哥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话刚说完,阮笙脑子就停滞运转了。
她到底是怎么把一个谎言圆得越来越不合理的?
她低着头,干脆放空了脑子,不去看德莱特。
青年却在听完她的话后,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她的为人到底怎么样,但是,海洛茵,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看着少女头顶小小的发旋,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乖乖地待在摇篮里睡觉,不哭也不闹,像是精致的东方陶瓷。
从那时起,“兄妹”这两个字就牢牢地捆住了他们,血缘的红线牵扯着他们,天生的引力横在他们之间,不论过多少年,这份羁绊也永远不会消失。
不管她后来多么荒唐,天赋多么差,多么顽劣,他也绝不会放弃她。
他时刻铭记着他身为一个兄长的职责。
他的妹妹,就算浑身都是缺口,被切割得毫不规矩,那也一定是沃米卡最闪耀的一颗钻石。
“所以,海洛茵,”德莱特沉声道,“我很清楚,在一颗钻石和一粒石子之间,到底应该选谁。”
“别再有这种可笑的念头了,你不值得自降身份,暗暗和一个男爵的女儿比较些什么。”
阮笙点开德莱特对瓦丽塔的羁绊值,花了500金币解锁。
【德莱特·德蒙特:7%】
德莱特对她的羁绊值是35%。
只是,阮笙不知道,这35%里,有多少是属于她的,又有多少是属于“少公爵的妹妹”这个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