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将手中的杯子往前凑了凑。
长长睫羽垂下,就着沈郁的手,男人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沈郁拿着空杯子转身,想将杯子放到一边的小几上,身子还未倾过去,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
他回头,见商君凛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袖子,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别走。”
沈郁看了看小几距离自己的距离,又看了看固执扯住他袖子的男人,无奈坐了回去。
慕汐走过来,取走沈郁手里的杯子。
沈郁终于意识到,商君凛很不对劲。
沈郁伸手捧住商君凛的脸:“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知道商君凛最近一段时间很忙,可是再忙也不该像今天这样,整个人都跟傻了似的。
他注视商君凛的眼睛,男人漆黑的眼瞳里清晰映出自己的身影。
突然,男人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紧紧压进怀里:“朕今日去见了越王。”
“陛下去见他做什么?”
见沈郁语气里没任何异常,商君凛提起的心平复了一些,在沈郁看不到的地方,眸中呈现一片复杂之色。
“他和朕说了一些话,他说,你是因为和他赌气,才选择进宫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商君凛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想了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想,他本来想将这件事瞒在心里,永远不说出口。
不管沈郁是因为什么原因进的宫,只要现在他心里有自己就好,沈郁以前的人生,他没有参与,也没有资格去计较,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可到了这一刻,他发现,他不能。
不论是遇到他之前还是遇到他之后,沈郁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没法做到不在意。
他渴望得到答案,又害怕得到答案。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那是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他不该放在心上,可越王的话犹如附骨之疽,越是不想在意,越在脑中不断回响。
他问自己:真的能做到不在意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做不到,他不会怪沈郁什么,他只恨越王,为了一句箴言处心积虑接近沈郁。
沈郁在商君凛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他想抬头看一看他,却被死死按在怀里,只能维持一个姿势。
深深叹了口气,沈郁双手环上男人劲瘦的腰:“陛下管越王说的话做什么,他如今是阶下囚,自知无力回天,说的话无非是为了让陛下不痛快,我当初进宫,若要说,确实和越王有那么点关系,嘶——”
男人手臂突然用力,腰间一阵疼痛传来,沈郁拍了拍他的后腰,安抚道:“先听我说完。”
男人手臂力道放松了些,但还是仅仅禁锢住沈郁,不让他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沈郁不在意,继续道:“虽然和越王有关,但和他说的不一样,要是为了赌气,我有千百种办法,怎么偏偏选了进宫这一个最不讨好的?我会进宫,一是为了陛下,从别人口中听了很多关于陛下的事,其实我挺想看一看真正的陛下是什么样的,若不是被镇北侯拘在府里,说不定早就能见到陛下了。”
沈郁半是开玩笑道:“若是先见了陛下,哪还有越王的事,陛下身上的每一处,都长在我心坎上。”
商君凛心中沉沉压下的灰雾随着沈郁的话散开,低头蹭了蹭沈郁的脸。
“再来说越王,他真的太烦了,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装出那副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只觉得假,一点也不想看他演戏,陛下应该调查过我和越王的事,我对他的时候,一向很冷淡,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我觉得进宫是个不错的摆脱他的法子。”
沈郁没有说谎,重生回来之前,他不知道越王的真实身份,但这件事已经不可考据,重生后,他更是不想和越王有半分纠葛,所以干脆选了一条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路。
越王不是喜欢沈清然么,他成全他们。
“陛下不要因为越王的话多想,陛下想知道我的事,可以直接来问我。”
越是接近,沈郁越能感受到商君凛的不安,他不知道商君凛在不安什么,但他愿意尽自己所能让他安心。
商君凛静静拥着怀里的人,他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阿郁会永远留在朕身边的,对么?”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是印在额角的吻。
“不在陛下身边,我还能去哪?”
商君凛手臂力道松了些,沈郁费力将自己从男人怀里挣出来,勾住男人脖子迫使他低头,额头抵上他的:“我必须要为自己正名一下,我真的真的不喜欢越王,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喜欢的都只有陛下一个人。”
说完,他吻上近在迟尺的唇。
“有些事,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我不会同他做,或许越王还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不要信。”
若只是越王,商君凛自然不会像现在这么在意,真正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他在暗牢里见的那个人说的话。
他说,沈郁注定会站在越王那一边,命轨已定,人力不可更改,即使过程偏离得再多,但,殊途同归。
那一刻,商君凛心中对越王的杀意达到了最顶峰。
沈郁的主动化解了商君凛心中的不安,他搂住沈郁,反客为主,发狠似的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