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九天,哪是他能抓住的。
越王捂住脸,沙哑的笑声透过指缝溢出来。
不知过去多久,那靠在墙边的狼狈男人不动了。
“陛下,马上就是登基大典了,您看看流程里有没有要改的。”
陌生的声音唤醒越王神智,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无数人围绕着他,口中唤着“陛下”,手里捧着唯有帝王才配使用的衣物、饰品。
他张开手臂,宫人小心为他穿上象征帝王身份的玄色冕服。
大殿里亮着红烛,殿外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陛下,沈公子来了。”
沈公子?
是谁?
不用他问,一位身穿浅蓝色长衫、身形瘦削的青年缓步走进来。
“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越王蓦的睁大眼,他看清了来人的样子,是沈郁,但又和他印象中的沈郁不太一样。
站在他面前的沈郁年纪比印象中大一些,五官全然长开,眉眼间多了丝说不上来的气质,更为动人。
他叫陛下,是在叫自己吗?
“吉时已到,陛下该登基了。”
接下来的一切,美好的不真切。
他在众人的簇拥下登基为帝,成为大桓真正的主人,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包括沈郁。
沈郁似乎爱慕他,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绵绵情意,他啊曾经也在沈郁眼里见过这样的情绪,但那时被注视的对象不是他。
他旁敲侧击问身边人商君凛的下落,得到的答案是对方在一年前战死了,带着一身污名死去,是他为商君凛想好的结局。
他的一切愿望都实现了。
龙椅上,他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大臣,和站在自己身侧的沈郁,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然后他醒了。
天还没亮,月亮隐入云层,他陷在浓浓的黑暗里,挣脱不得。
此后一连几天,他都会在睡去后做同样的梦,梦里的场景越来越真实,真实到他不愿醒来。
梦里的生活和现在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越王的精神越来越恍惚,到了后来,梦中的美好仿佛成了对他现实里失败的讽刺,梦里他越成功,醒来后越被巨大的落差压得抬不起头。
越王的异常瞒不过一直关注他的官员。
商君凛一开始没当一回事,只让他们在问出结果前别把人弄死了,转头就忘了这件事。
御书房里,隐龙卫首领恭敬跪在地上,将查到的消息一一说出来。
“这么说,贵君在进宫前除了与乔装身份接近他的越王有过接触,并没有和顾淮有任何接触?”
“是。”
商君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桌面,若是这样,和沈郁的表现对不上,看沈郁的态度,怎么也不像是和顾淮没有任何接触的。
沈郁身上有很多说不通的异常,他没掩饰,随着和商君凛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商君凛越来越感受到,沈郁身上有很多秘密。
各种念头在心里闪过,商君凛闭了闭眼:“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有一种预感,再查下去也不会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独自在御书房待了半个时辰,商君凛回到玉璋宫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陛下快来,”沈郁笑着招呼商君凛,“我写了一些对联和福字,陛下带去御书房贴。”
“好,”商君凛笑着走过去,拿起旁边的笔,“阿郁给朕写了,朕也写一幅送给阿郁。”
沈郁写了不少,给宫人分了些,还有剩的让慕汐送去太妃那,怎么说也是曾经帮助过商君凛的,沈郁对她感官很好。
过年前夕,刑部尚书求见。
“陛下,罪人越吵着要见您一面。”
这些天,刑部用尽法子,问出了不少东西,但商君凛最想知道的,越王始终不肯说。
刑部大牢。
越王抓着牢房的门,缓缓站起来。
“商君凛,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越王面露疯狂,声音嘶哑,“沈郁本该是我的,是你从我手里抢走了他!你也感受到了,对不对?”
越王看着气度不凡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
“抢走的东西终究会回到真正的主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