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肃北的事,百姓对朝廷还是信任的,民报是由朝廷直接管理的消息渠道,能刊登在上面的消息真实度百姓很认可,消息一出来,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就说陛下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们看看这些被杀的,哪一个不是满身罪孽,活该被杀?”
“我记得,前丞相死后,到处都在传,他怎么忧国忧民,会死在暴君剑下也是因为他想为民争利,死后暴君畏惧流言才改了法令,可今天朝廷告诉我们,前丞相会死,是因为他阻碍新法施行,是因为他收刮民脂民膏,买卖官爵……为什么和我们认知的真相南辕北辙?”
类似情况远远不止这一起。
百姓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不可置信到后来的麻木、习以为常,到了最后,他们甚至觉得不被打脸才奇怪。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整件事里透露出的不对劲。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意外,这么多次难道次次都是意外?”有人将心中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对,你们仔细想想,以前陛下每一次处置官员之后,是不是都会有对陛下不利的传言传出来?那些人信誓旦旦说着所谓的‘真相’,诱发我们心中对陛下的不满,就连这次肃北的事,也有人孜孜不倦往陛下身上泼脏水。”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前段时间,我去茶楼喝茶,还听到有人说肃北大旱是因为上天对陛下的行为不满……”
“我也听到过这样的话。”
“我也。”
围在一起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大家似乎都听过这样的话,怪异感越发明显。
沉默片刻后,有人忍不住开口:“这是人为的吧?”
“如果不是我们事先了解到朝廷在做什么,是不是就会信了那些人的话?”
“所以,”中年男人咽了口口水,“从始至终都有人在刻意引起我们对陛下的不满,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众人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太过于大逆不道,没人敢直接说出来。
“冯大人今日好像有些神不思属,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下朝后,世家官员聚在一起商量肃北的事。
肃北空出那么多官职,说不眼馋是假的,他们现在还拿不准陛下的心思,只能早做准备,能多派一些世家官员过去最好。
聊了一会有人发现冯大人不太在状态,其实不止冯大人,同为内阁大臣的段大人也不怎么有状态。
“家里小孩调皮,正思考怎么管教,这么大了还老闯祸。”冯大人叹了口气。
这件事其他几位大臣也知道,冯家最小的公子看中一个平民女子,死活要以正妻之礼娶进家门,但这位小公子和另一位世家女早有婚约……
想到这,众人不由自主看向另一位大人,见人脸色不太好,识趣跳过这个话题。
“陛下重用贺承宇三人,说不定会将他们调去肃北。”
“也不一定,若调一批京城的官员过去,空出来的位置给他们顶上正好,看样子,陛下是铁了心要提拔他们。”
“丞相对他们的印象也很好,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人有这样的待遇?”
“自打沈贵君进宫,陛下真的变了好多。”
“当初冯大人他们提出让镇北侯之子入宫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吧。”
本以为送个世家子进去,会对世家有利,哪想到还催化了陛下和世家之间的矛盾。
“一个病秧子罢了,能成什么气候。”冯大人心里装着事,语气不怎么好。
“说起来镇北侯也是有意思,正儿八经的嫡子不当回事,反而将庶子如珠似宝地捧着,结果呢,捧出个一心向着外人的白眼狼。”
话题不知不觉偏到了别处,段大人看了一眼比平时焦躁不少的冯大人,微微蹙眉。
皇宫里,沈郁受到了镇北侯的拜帖,因为沈郁的生辰快到了,镇北侯想借此机会修复一下和沈郁之间的父子关系。
沈郁摩挲拜帖边缘,眼底一片晦涩,从小到大,镇北侯没为他庆过一次生,这会倒是想起来他的生辰日了。
商君凛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拜帖,看了一眼扔到一边:“阿郁生辰,朕想大办一次。”
这是沈郁进宫后过的第一个生辰,商君凛不想委屈他。
沈郁不想办太隆重:“肃北大旱刚过,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办大宴,我也不喜欢这些,比起和不熟悉的人待在大殿里受拘束,还不如只和陛下一起。”
对于沈郁的提议,商君凛很意动,但他又想设大宴,昭告天下,沈郁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想在世人心中和沈郁绑在一起,当有人提起任何一方时,必会想到另一个人。
“陛下不想单独和我待在一起么?”看出他的犹疑,沈郁绕过桌子走到商君凛身边,抬手放到他肩膀上,凑近了轻声道,“除了陛下和我,不会再有第三个人,整整一天,陛下可以做很多事……”
“什么都可以?”商君凛揽住沈郁的腰,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