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晏归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传说中神裔族人,当然也对那些神裔族人没什么了解。

他只知道,凌江羽是半神半魔的血脉,故而才能成为日后吃叱咤风云的第一神魔,搅得天昏地暗,神惊鬼泣。

对于月族,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传说故事和后来月翎零零碎碎的提及。

所以他知道,月翎的主人是万年前最后一个月族人。

但是这个说法也不算准确。

就算是在月族人之中,也分为纯血神裔、混血神裔和隐血神裔。

纯血神裔,顾名思义,他们拥有纯正的上古神祇血脉传承,也是得天独厚的修行者。寻常人类修士的终极目标不过是成为仙界仙人,而纯血神裔,却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位新的神灵。

真正神祇和仙人的差距,比仙人和凡人之间的差距更大。

月翎的主人,便是真正的最后一位拥有成神实力的纯血月族人,在月族之中拥有一呼百应的崇高地位。

当初月翎主人飞升之前曾掐指算过,泄露了天机给自己的族人,告诉他们若是长居于月光谷避世,或许还有万年族运延续。若不避世,只怕几百年之内必回血脉断绝,部族不存。

因为他泄露天机之事,让他本应在五百年后的天劫突然提前。好在他本人实力强悍,竟也硬抗过了比寻常修士飞升更加强大的天劫进入仙界。

在他飞升之后,月族也就此长久地隐居月光谷中再不出世。万年的时间足以让世事变幻,桑田沧海,历史的真相也总会被掩埋在岁月的尘埃里。

很多不知内情的人以讹传讹,传到如今,便成了月族人早已湮灭,最后一个月族人也已飞升天界。

至于混血神裔,便是如今生活在月光谷中的这支月族人。

还有隐血神裔,便是如晏归荼这般,虽然体内隐藏着一丝神裔血脉,但是却是月族和人类结合而生,血脉不显,几乎与常人无异。

“既然如你所说,我师尊乃是所谓的隐血月族,那么这些事情跟我师尊有什么关系?”凌江羽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珑雪。

当珑雪在看到晏归荼后提出只有他才能拯救月族,他就对眼前的女人没什么好感。他直觉,只要这个女人开口,师尊必然又会被卷入数不尽的麻烦之中。

虽然在外界看来,晏仙长高冷清贵,不易接触。但只有在他身边呆久了的人才知道,在冷若冰霜的表面覆盖之下,是一颗温暖柔软的心。

晏归荼是那种会默默地关心但却从来不挂在嘴上的人,而这种只做不说的性子会很吃亏,对于某些没心没肺的人而言,自然是看不出他的付出。

珑雪听了凌江羽的话,面色依旧不变。她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了,走过去关上了寝殿的窗户,随后拢了拢肩头上薄薄的一层披风,这才缓缓地抬头看着两人,深吸了口气:“月族的至宝玄天宝鉴被白玉瑛的人抢走了,现在应该落到了周赟的手里。”

“周赟?”晏归荼微微蹙眉,这事又与周赟有什么关系?

珑雪的面色出现了一丝犹豫为难的表情。

她用小指将腮边的一缕乱发勾到耳后,目光温柔地垂落在自己已经鼓胀的腹部。片刻后,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沉重的腹部,用手撑着腰部在床榻旁边艰难地坐下来,轻吸了口气后语速突然变快:“他知道月族最大的秘密,当初离开的那”

话音未落,她的面色突然瞬间惨白,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这样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晏归荼早在她面色变化的瞬间就察觉不妥,一挥手便抛出一道强大精纯的灵力将珑雪的识海护住。

“师尊?”凌江羽也意识到了问题,他上前一步,将自己的一缕灵力探入珑雪的识海之中,随后皱起剑眉,“有人提前在她的识海中下了禁制,不允许她把某些隐秘向外界透露。一旦她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会触动识海中的禁制,将她的元神彻底炸得粉碎。”

还好晏归荼眼疾手快,在第一时间出手护住了珑雪的元神,将那道禁制禁锢在爆发之前。饶是如此,珑雪的识海也受到了异常强烈的震撼,元神陷入了昏迷之中,若无正确的救治方法,只怕想要再度醒来却也难了。

“她刚才想跟我们透露关于月族被灭族的消息,看来,她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便是有人竭力想要隐瞒的真相了。”晏归荼眉头微蹙,神色复杂地看了珑雪一眼。

正常来说,如果有人不希望秘密被传出,杀人灭口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在珑雪的脑中种下禁制的人却宁愿选择风险颇高的方法也没有将她直接灭口,可见对方心中还是十分看重珑雪的性命的。

那个为珑雪种下禁制的人,必然与珑雪是十分熟识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亲人。而那道禁制,便是那人对珑雪最后的宠溺和纵容了。

至于是死是活,这就是珑雪自己的选择。

晏归荼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秘密,让珑雪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说出来?

“要不然,问问他吧?”凌江羽有些嫌弃地瞟了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熙王。

虽然偷听墙角这种事并非他们本意,但是他们的耳力超过常人千百倍,离得远远地便将方才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如今的凌江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因为家族被灭便对这个世界怀着深深恶意的少年,更不会简单地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对方囚禁在自己身边才是喜欢,自然,对于熙王的手段,他很是有些瞧不上眼。

晏归荼倒没想那么多,他微微一弹指,一股暗劲击中了白熙夜的要穴,躺在床上的白熙夜悠悠转醒。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划过一圈后,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倚坐在旁边的床边。

随后,当他回过神来,眼神立刻变得惊惶地在房间里四处搜寻,在看到床上的珑雪时略放松了两分,但在注意到后者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床上后,眼神由惊转怒,杀气腾腾地盯着晏归荼两人,厉声叱问:“你们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你们把阿雪怎么了?”

凌江羽表情轻松地看着白熙夜:“熙王爷不必喊得这样大声,这房间里有我布置的结界,你发出再大的动静,外面的人也是听不见的。”

白熙夜顿了顿,心中也清楚凌江羽说的只怕是实话,否则他布置在外面的人手早就冲进来救驾了。

只是他的修为连珑雪都比不了,真要动起手来,不用怀疑,他一定撑不过三秒。

形势比人强,就算他是在无双国里叱咤风云的熙王,此刻也依旧只能忍气吞声地护在珑雪身前,微微眯着眼眸看着两人:“你们是皇帝的人还是皇长女的人?他们忍了本王这么些年,终于是忍不住了吗?哈哈哈哈。本王的项上人头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来取吧。”

“熙王息怒,”凌江羽拱了拱手,漫不经心地从旁边的桌案上挑了个百花果在手里把玩,“我们既不是皇帝的人,也不是白玉瑛的人。当然,对你肩膀上抗的这个吃饭家伙更加没有兴趣。还有,我要澄清一点,珑雪姑娘变成这样与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方才若非我师尊出手相救,只怕你现在连她的魂魄都找不到了。”

白熙夜眼神一转,半信半疑地嗤笑了一声:“你们两人漏夜闯入我熙王府,如何让我相信你们说的话是真的?除非你们两人现在离开”

“本座晏归荼,这是本座的弟子凌江羽。”晏归荼有几分不悦地打断了白熙夜的话,“你当我们半夜来你熙王府是好玩么?若是你不想救回珑雪姑娘,尽管在这里耍你的小聪明。”

白熙夜闻言表情一怔,偷偷摸摸捏在手里的玉符也没有捏碎,只是惊疑不定地来回打量了晏归荼和凌江羽两人半天,随后倒吸了口凉气。

若说有人服用了易容丹幻化成两人模样招摇撞骗,白熙夜倒也是见识过的。但那些赝品就算在易容丹的作用加持之下,也未必能幻化出这般俊美的容貌来。

更何况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可不是作假的。

他怔了怔后收起了掌心里传递消息的玉珏,表情也逐渐变得缓和起来:“既然二位是抱朴宗高人,两位的话必然不假。只是晚辈不懂,为何珑雪会昏倒在这里?还请两位前辈替晚辈解惑。”

凌江羽见他说话的态度还算礼貌,这才淡淡地告诉他:“珑雪的脑中被人下了禁制,她一旦有了想要触犯禁制的想法,识海和元神就会遭受攻击。方才她想把这个隐秘告诉我们,触发了禁制。我师尊出手救了她一命,但是想要让她醒来,还得找到当初布下禁制那人解除才行。你知不知道,最有可能布下禁制的人是谁?”

白熙夜沉默片刻,紧紧地皱起眉头:“此事,晚辈不敢妄言。但若说有嫌疑的人,只怕月族的族长和阿雪家里人都有嫌疑。”

“此话怎讲?”晏归荼轻声追问。

白熙夜叹了口气:“我与阿雪相识于七年前,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天真无忧的少女,而且格外心地善良,在我濒死之时救了我一命。后来我们就”

凌江羽没好气地打断他:“说重点。”

白熙夜瞟了他一眼:“这就是重点,我和阿雪在一起七年了,她的性格我最了解不过。约莫是在三年前,她的性子就变得沉默寡言,像是心里揣了什么心事一样。那时候我还以为她是担心我们两在一起月族人不肯同意,我还答应她就算是让我入赘月族也是可以的。”

“但是在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担心的不是那件事。”白熙夜转身低头,微微皱眉看着床上安静地像是睡着了的珑雪:“她曾经隐晦地告诉过我,月族之中出了大事,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还曾多次问我,若是发现自己的家人做了错事,可能会危及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我会作何处置。”

说道这里,白熙夜抬手将珑雪腮边的碎发整理好,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声:“我的家人么你们也都知道,生在帝王家,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腥风血雨地走下去。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皇家是不存在的。我会做什么选择?当然是让他们都死光了最好了。”

晏归荼顿了片刻,才上下打量着白熙夜:“所以,你也是这么跟珑雪说的?”

白熙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怔在原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然而,晏归荼却像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视白熙夜躲闪的眼神:“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和珑雪有关的事情?”

白熙夜揉了揉鼻头,垂下眼睑摇摇头:“不,没有。”

凌江羽一见他这幅表情就知道这老小子肯定又没说实话,没好气地提醒他:“我要是你,就把事实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了。我敢保证,这世间若是有我和师尊联手都无法摆平的事情,你就更别想自己私底下偷偷解决了。”

白熙夜这一次犹豫了很长的时间才低声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阿雪突然间性情大变。但是有一天夜里,我听见了她在梦中呓语,她说她说”

“说什么?”凌江羽实在是受不了白熙夜这吞吞吐吐的话语,跟癞□□似的戳一棍子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