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阗国没有城墙,四面倒是生长着一大圈天然的防护林。
这树林全是树龄千百年的桃树,能驱邪镇妖。毕竟,沙漠之外的妖邪鬼怪无法进入,国内的百姓才能安然无虞地生活。
故而,在和阗国,随意砍伐树木是重罪,损毁外面的桃树林更是无可赦免的重罪。
如今是二月底三月初,这林子里的桃花已经开了一大片了。远远望去,鲜妍明媚的桃花林蔚若云霞,就连头顶上的天空似乎也被晕染了几分艳色,变得温柔多情起来。
没有城墙,没有城门,自然也没有护城守卫。一行五人穿行在异香扑鼻的桃花林中,也能看到还有络绎不绝的行商和游客也都往来其间。
一阵微风吹来,林中的桃花便纷纷扬扬落下,宛如下了一场沾衣欲湿的绯色轻雨。
“师尊。”凌江羽忽然对着晏归荼招了招手。
晏归荼不明所以地停下脚步看着他:“怎么了?”
凌江羽微微踮起脚尖,从晏归荼的鬓间摘下了一瓣粉色的花瓣,然后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了。”
晏归荼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又顺手帮小弟子拂去肩头的落花,转身看着司华年和云君眉两人:“当心一点,这林中的桃花有的作用,心志不坚的人很容易被蛊惑”
话音未落,就看见跟在司华年身边的桃夭步伐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眼神恍惚地望着前方,漂亮的碧色眼眸里写满了委屈和惊喜:“海皇陛下,桃夭终于见到您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溜上岸去了。”
说着,她竟然抱住了一颗粗壮的桃树树干开始撒娇起来,整个人都快贴在桃树干上了。
“师尊,这”司华年瞠目结舌地看了桃夭一眼,回头无助地看着晏归荼。
晏归荼指了指其他进出无碍的人,那些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薄薄的桃符:“这种桃符应该是专门破解这桃花瘴的,待会儿进城的时候想办法给她弄一块吧。”
司华年点点头,又为难地看着还抱着大树干撒娇的桃夭:“那现在怎么办?”
晏归荼屈指轻轻一弹,一缕指风瞬间击中了桃夭的要穴,桃夭闭上眼睛,身子无力地往后倒去。
司华年左右看看,师妹还在旁边欣赏桃花,小师弟一脸乖巧地站在师尊身边,似乎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接住了桃夭绵软的身躯,然后大手一转就将女子扛在肩头,大踏步地往城里走去了。
晏归荼:“咳咳,走吧。”
凌江羽和云君眉交换了个眼神,云君眉揉了揉太阳穴,大师兄这辈子大概只配守着他的火炉过完吧。
和阗国里的建筑颇具异域风格,一片低矮厚实的沙砖房屋便是这里最常见的建筑。只是房子的窗户开口都很小,据说是为了隔绝风沙,故而房间里的光线都不大明亮。
为此,几乎每户房屋顶上都有琉璃做成的透明瓦片以供采光,和阗国的琉璃烧制技术也发展得相当成熟,他们的琉璃产品销往中原也是各国追捧的艺术品。
城里的街道还算宽敞,但是路面上都覆盖着厚厚一层黄沙,行商和路人都牵着骆驼和马匹往来不息。
大多数人们都把自己裹在厚重的衣袍里隔绝风沙,有些女性还会带着锥帽和面纱来遮挡自己的面容。
和阗国一直是一个十分开放的国度,百姓们对于街上形形色色的外乡人也都司空见惯,师徒四人混在人群中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太子哥哥说,他已经命人提前一个多月为我们订好了和阗国最好客栈的房间,只要站在街上能见到的最高的那栋楼就是啦。”凌江羽拽着晏归荼的衣袖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神很快就锁定了可能是和阗国最好的客栈所在。
那是一栋风格与和阗国街道建筑不同的大楼,碧瓦飞甍,雕梁画栋,高高翘起的檐角悬挂着一串串红色的长灯笼。
这样的建筑原本该是在中原司空见惯了的,但是陡然在这片黄色的建筑中出现这么一栋精美华丽的七层阁楼,当真是有些突兀却又带着几分震撼的美感。
阁楼的最上面一层,挂着一张龙飞凤舞的金色匾额“天一阁”。
据传,天一阁背后的经营也有和阗国的皇室与几个小门派的参与,故而它才能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稳稳扎根,而且变成了和阗国规格最高、最为奢华的客栈之一。
师徒几人刚刚走进天一阁豪华的客栈大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就算是没有空房间了,你们今儿也得想办法给姑奶奶们腾出两间来。”一名紫裙少女站在一楼入口的柜台钱,拍着柜台的们叫嚣着。
在她身后,还众星捧月地坐着一名气定神闲的黑衣女人。那女人虽然面容看上去娇艳如花,但眼神却不似她的外表那般清澈干净,反而带着一股洞虚世事的沧桑。
另外有三名青衣女子站在黑衣女人身边,只是这群女子均已盘发作妇人打扮,倒是招惹了客栈中不少人的侧目。
一般来说,凡是修道门派中的女修,一旦与旁人结为道侣后,必然会随自己夫君入别的门派,断然没有再留在自己门派中的道理。故而这一行女修均作人妇打扮,自然引人注目。
门店前的小儿倒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听了那紫裙少女的话后,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这位姑奶奶请见谅,本店是当真已经没了多余的客房。因着今年要在和阗国举行百国大比,很多贵客已经提前几个月甚至半年就已经预订了本店的房间,眼下,是真的一间空房也没有了。”
那紫衣女子闻言,啪地一声在桌面上扔出一大把五光十色的极品灵石。她面带傲然地环顾大厅一周后开口道:“既然这样,在座的有没有哪位道友肯行个方便,让出几间客房来?”
“区区十来块极品灵石,也好拿出来现眼。”人群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嗓音钻了出来。随后,人群一阵哄堂大笑。
“谁?谁在说话?”紫衣女子气急了,一掌便拍碎了手下的桌面,紫檀木精雕细琢的桌子和桌面上的茶壶碎了一地。
客栈中顿时安静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