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晏归荼用了一百零八颗极品灵石在山门前后布下了两仪四象阵,别说是金丹元婴的修士,就算是化神期的修士擅闯山门也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布置好以后,晏归荼才带着弟子们往大安国的京都赶去。
大安国的京都,素有“歌酒盛京不夜天,金翠倚云人不眠”的美誉。大安虽是小国,却也颇得小国的求生之道,在大国和宗派势力之间左右逢源,更因为避开了几场尸横遍野的大战而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勉强保存自身。
当然也只是勉强苟延残喘而已。
毕竟如今大安国的疆域边界已经比建国之初少了将近四分之一,而且在当今皇帝执政期间,大安国的疆域更是急速缩水。
用皇帝的话说,他竭力避战只是为了给天下万民休养生息的时间,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妄起战火最后反伤国本,倒不如分割一些不要紧的疆域以填虎狼之腹。
当然,师凌尘的想法跟他亲爹完全背道而驰。
只是当整个国家的上层集团的利益都趋于一致时,就算师凌尘想要改变治国之策,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大安国传承四百多余年,已经算是很不得了了。
所以当皇帝刚刚宣布闭关后,监国太子就宣布要与抱朴宗结盟,奉为国宗,立刻引来了铺天盖地的反对声音。
然而,在师凌尘的强力镇压之下,那些反对的浪潮逐渐小了下去,只是阳奉阴违的人却越来越多。
师凌尘站在京都的祭台之上,白底金纹的太子朝服衬得他越发英气逼人,头上的九旒冕冠垂下来玉帘,挡住了青年眸底的神色。
“称病未来的有几人?”师凌尘目光温和地扫过祭台下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群之中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缺。
站在台阶之下的齐翰低声回答:“三位内阁大臣来了两位,六部尚书来了四人”
师凌尘耐心地听完了齐翰的话,微笑着勾起嘴角,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祭台名为云台,乃是建国之初便屹立于此,云台上供奉的金印几经易主,就连现在的太初玄宗也是在一百多年前才与大安国建立了联盟关系。
不过目前,双方已经看似友好地解除了盟友关系,大安国不再向太初玄宗每年提供精金、玄铁、仙芝灵草、布匹等供奉,相应的,太初玄宗也不会再出手庇护大安国的安危。
“咚~”云台之上的铜锣被敲响。
师凌尘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皇室宗亲、王公贵族和朝廷官员,清了清嗓子才淡淡道:“今日是奉迎我国新国师的日子,父皇闭关期间一切朝务暂由本宫代理。不过本宫瞧着,今天这人缺了这么多,都是称病未来。”
站在下面的人群基本上都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然而他们从师凌尘的话头里却也品不出这位太子爷的想法。
“罢了,他们既然今日不来,以后也都不必来了。”师凌尘笑着屈起手指敲了敲手边的扶手,“我大安朝人才济济,找人顶上他们的缺也不是难事。本宫是个心软的人,不忍见各位臣工拖着病体操劳国事,所以这以后若还有人身体不适,尽管来禀,本宫一定不会强人所难,有病的去治病,年纪大了该养老去养老。唔,这就算是本宫监国之后下发的第一道圣旨吧,诸位亲贵大臣觉得如何?”
下面的人先是一愣,继而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高台之上的太子。
今日这场合,缺少的那些老臣基本上都是国之栋梁,又或者与皇室宗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师凌尘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罢免了小半个朝廷的官员,这不是自毁长城是什么?
一名老亲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苦口婆心地劝诫道:“太子殿下,此事并非儿戏,擅自罢免朝廷重臣更是动摇国祚,万望三思啊!”
“哦,”师凌尘依旧温和地笑着看着老亲王,“您的意思是,我大安国离了他们几个病秧子就要覆灭了?”老亲王重重地用手里的拐杖在地面上跺了几下:“殿下,您知道老臣不是那个意思。那几位大人的位置十分重要,就比如说内阁大臣霍城,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桃李满天下。况且他所经手的诸项事宜无一不妥帖。远的不说就说这几年国内漕运通航,就连陛下都对他赞誉有加,破例封赏了他们家一门双侯的殊荣。还有兵部尚书郭耆,戎马半生”
师凌尘懒洋洋地笑着打断了老亲王的话:“霍城主持疏通了国内南北漕运不假,不过这项事宜所费银钱几何,霍城如今的家资几何,您知道吗?他霍城乃是农户出身,一路仕途坦然是他的本事,但是本宫亲眼所见,他霍家一个管家敢让人当街殴打朝廷的正五品官员,他的府邸听说比皇宫大院还要豪华,本宫有机会倒是要登门拜访一番。还有那郭耆,仗着手中握着朝廷的西北大军拥兵自重,他戎马半生?啧,我大安国已经几十年无战事,他哪里来的戎马半生?是在醉花坊和别国质子为抢个妓子打架打得戎马半生吗?”
一席话怼得老亲王哑口无言,却更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开始抑制不住地冒冷汗。
师凌尘是太初玄宗的记名弟子,所以经常会上山呆个一年半载。在座的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太子殿下远离朝政,想来对于政务也是一窍不通。却没有想到师凌尘却对朝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甚至连郭耆在风月场所与人打架斗殴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情都如数家珍,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温和无害。
在场的人不由得都开始暗自庆幸,还好他们都来了。
老亲王仍旧不甘心,又问道:“把他们撤下来,殿下可有合适的人选顶替他们的职位?”
“提内阁次辅王仁新为首辅,他在内阁沉浸多年,学识不比霍城差。提兵部侍郎赵海林为尚书,本宫瞧着他也不错”
师凌尘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两人跨出行列上前行礼,“臣等遵旨。”
这两人都是年轻一派的官员,平日里在朝廷里不显山不露水,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掉到面前的馅饼,两人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地领旨谢恩,像是这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突然,站在下面的一名内阁老臣蓦然瞪大了眼。
如果说,今天祭天迎宗之事是师凌尘早就算计好了的呢?
朝中门阀势力错综复杂,但是他们都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即使是皇室也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妥协。
大安国如今便是这样尾大不掉的形势,皇室被门阀势力压迫着前行,这些贵族从不在意流民的生死,他们只想要维护自己家族的荣耀和利益。
大安国的皇帝在这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选择就让这些门阀世家十分满意,然而师凌尘却是一头尚未长成的蛟龙,他有着自己的勃勃野心,他跃跃欲试地想要一展身手。
这些门阀势力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打破他们醉生梦死的繁华美梦,故而老皇帝才闭关几天,他们就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压力想要试探试探这位太子殿下的底线。
这一次祭天,不少朝中重臣集体称病便是他们试探的第一步。
但是没想到,他们的计划却正中师凌尘的下怀。
就在内阁老臣飞快地转动着心思的时候,师凌尘却更快地掏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递给旁边的齐翰:“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吉时,先把这份圣旨宣读了吧。”
在所有人不辨喜怒的注视中,齐翰用响亮的声音将圣旨的内容宣读了一遍。
这份圣旨才宣读完毕,在场的人几乎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他们原本以为师凌尘只是拿内阁首辅和兵部尚书这两个位高权重的重臣立威,没想到师凌尘却是有备而来,早就想将朝廷官员来一次大换血。听听这圣旨里受到提拔的那些人,全都是皇帝在时不怎么受到重用的人,而还有一部分虽然名为提拔但却失去了实权。
六部和内阁等这种要害部门,全都已经被师凌尘掌控在掌心。
“殿下,您此举太过冒进,太过冒进了啊!”又有几名老臣痛心疾首地出列,也不直言反对师凌尘的这份圣旨,只是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兵部尚书手握重兵,北部大营又距此地颇近,殿下如此安排,恐怕即使是郭耆没有不臣之心也要被您逼反了啊。”
师凌尘闻言,笑眯眯地看着那几名老臣:“无妨,若是他有那个本事,来就是了。”
早在几天前,他就以要开展祭天大典为由把自己培养的影卫分散到各个官员家中,别说是他们有谋逆之心,就算他们晚上跟自家夫人滚了几回被窝师凌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手下的影卫应该已经把控了京都之内的所有关节要点。
看着师凌尘脸上那份淡定自若的笑容,底下的臣工突然意识到,他们一直将太子殿下看做是尚未长出獠牙的猛虎,心中轻视起来自然不会多加防备。
但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师凌尘早已经成长成一位合格的弄权者。
他们这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狐狸,竟然被师凌尘玩弄了。
“吉时快到了,我希望对于我们新的国师,各位清贵大臣们最好保持必要的礼节和尊重。”师凌尘漫不经心地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毕竟,他们可没有本宫这么好说话。”
下面的王宫大臣都快要被气得吐血了,你这叫好说话?
当地上的日晷指针的倒影落在正午时分的时候,一道白虹贯穿众人头顶的烈日,一团影影绰绰的光团就这样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在这刺目程度堪比烈日的光团中,台下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就像是天外的流星狠狠地砸在了祭台之上。
还好,闭着眼睛的人群并没有看到白光里头的几个人几乎是被摔下来的。
“大师兄,你打造的这个莲台也太不靠谱了吧。”云君眉小声地抱怨着,一回头看到还挤在晏归荼怀里没出来的凌江羽,“你看,把小师弟的脸都挤红了。”
这莲台才飞出去几百里就出了故障,若不是师尊修为高深,一路强行以灵力控制着莲台,恐怕他们早就从天上摔下来了。
凌江羽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不舍地从晏归荼的怀里退出去。
司华年干笑一声:“这个那个白晶石的材料不够了,只能打造这样大小的莲台”
而且他炼制这座莲台的时候也没想到它还要承受四个人啊。
站在旁边的师凌尘:“恭迎国师。”
晏归荼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衫:“殿下客气了。”
“您这是?”师凌尘忍着笑询问。
云君眉小声地解释:“师尊说他是第一次给一个国家当国师,所以出场的方式要隆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