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玉奴在床上躺了一天才醒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恰好是正午时分。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缝落在暗红色的木地板上,在地上画出细细一条金色的光线。
靠近床铺位置的窗户被细心地用暗蓝色的纱帘遮住,外头那有些刺目的光线也一并被遮挡住,造成了房间里一半昏暗一般明亮的鲜明色差。
她仰头看着头顶上妃色纱帐上浅浅的银色花纹,还有房间里氤氲流转的清浅花香,微微闭了闭眼,这一定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孩子的房间。
“咿呀~”房间门被推开,一名穿着月白色长裙的豆蔻少女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里。
少女梳着活泼的飞凤髻,鬓间斜插着一簇雪青色的绒花,细细长长的流苏从花蕊中心垂至肩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前后摇晃。
“你终于醒了。”见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云君眉小心地将手里的粥碗放到旁边的桌面上,顺手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她。
“谢谢。”赫连玉奴坐起身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了。
她看着眼前眉眼间都带着好奇和探究神色的少女,轻声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云君眉点点头:“你身上的伤太重了,我用了两颗小师弟炼制的聚灵丹和七星丹才把你的灵脉护住,又把你体内紊乱的灵气梳理了一遍。没想到三儿炼出来的丹药效果这么好,下次我得管他多要些”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多,云君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桌子上的粥碗递过去:“这碗粥是我师兄熬的,里头加了一些灵兽肉和雪灵芝,吃了对你身体有好处。吃完了我师尊想要见见你。”
赫连玉奴闻言,想起了自己在昏倒前,似乎的确是见到了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他便是这抱朴宗的掌门晏归?
“我给你们几位添麻烦了。”赫连玉奴微微低下头,捧着手中温热的粥,指尖的温度传到心中,让她忽然觉得这人间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对了姐姐,昨天还有一行人来找你,他自称是大安国的太子,只是我们不能确定他是好是坏,就把他打发走了,你认识他么?”云君眉坐在圆桌旁,双手拖着腮一脸天真地看着赫连玉奴。
赫连玉奴捧碗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才低声回答道:“他本应该是我的夫君,如果我没有逃婚的话。”
云君眉蓦然瞪大了眼睛:“姐姐,你也是逃婚出来的?”
这个‘也’字让赫连玉奴多看了她一眼。
云君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抬手捂住了嘴,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上此刻也多了一丝惶然之色。
赫连玉奴似乎并未注意到云君眉话中不妥的地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对,我是逃婚出来的。”
云君眉见她脸色不大好,也不好再追问,只是说了句有事叫她便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门。
赫连玉奴放下手中瓷碗,一转头便看见旁边梳妆镜中自己的倒影。
右脸绝美如天上的仙子,左侧脸狰狞如魔域的恶鬼。
她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转过脸不再去看那面梳妆镜。
这样一幅丑陋狰狞的面孔,怎么还敢指望会有人真心地爱她呢?
“她说她是逃婚出来的?”晏归荼若有所思地把手里一捧新开的梅花插进花瓶里。
这花还是凌江羽一大早练功的时候从后山上次采摘回来的。
小家伙在晏归荼的房间门口犹豫徘徊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也没能鼓起勇气敲开房间的门,灰溜溜地打算扭头离开。
倒是躲在门后面的晏归荼强忍着笑意拉开门,直接把雪梅从凌江羽的手里抢过来。
他家的乖徒弟能有这份心他就很满足了。
而且,看着一向成熟稳重的小徒弟流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晏归荼倒是越发觉得他捡到个宝了。
以前只有他去哄徐无忧的份,现在轮到乖乖徒弟来哄他,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十分不错,晏归荼觉得手里这束普普通通的梅花也变得格外好看。
凌江羽故作镇定地在旁边坐着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晏归荼,见师尊像是很喜欢他采回来的花,少年的心里泛起了丝丝甜蜜的涟漪。
“嗯,”云君眉站在两人中间,总觉得师尊和小师弟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些,“她是这样说的。”
赫连玉奴之前还有未婚夫?这一点晏归荼还当真不大清楚。
他只是因为赫连玉奴即使是在朝旭阳的数百妻妾中美貌也能排进前三,这才对这个女人有几分印象。至于她之前的故事和感情纠葛,只知道个大概,却完全不清楚她竟然还和大安国的太子有过这么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