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鲤城最好的仙岳酒楼。

坐在酒楼最高层的花逐月面不改色地看着五名弟子自以为无人察觉地从酒楼后门溜进院子,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了口茶。

上品七叶灵茶已经是酒楼能提供的最好的灵茶,却依旧比不上花逐月平日里喝的极品灵茶。不过她倒是喝得怡然自得,仿佛杯中的灵茶与她平日里饮的灵茶没什么区别。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微微掀开临街的门帘往下瞟了一眼,又抬眸看着花逐月:“你们门派的小崽子们顶着一串巴掌印回来了,你当真不管?”

花逐月淡淡地放下手中茶盏:“自找的,何必去管?”

“摊上你这样的师门长辈,真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男人也笑了,只是笑容里多了几份耐人寻味的意味。

花逐与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手下的木盒:“谈正事儿吧。”

男人的表情也正经起来,他有意无意瞟了一眼花逐月手下那只木盒:“按照你的要求,那几个人我们都调查过,跟你们剑宗的那位没有一点儿关系。”

花逐月皱了皱眉,没说话。

男人又说:“晏归荼剑仙失踪一事现在在整个修界闹得沸沸扬扬,其中不免有想要趁着浑身摸鱼的宵小之辈,打着剑仙旗号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的人也不少。你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花逐月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神平静无波:“你有办法?”

男人嘿嘿一笑:“这就要问问你了,你与剑仙乃是同门,可知道他平日里最爱去的场所?”

花逐月皱了皱眉:“这还用问?”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晏归荼爱去赌坊。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赌坊,几乎找遍了大陆上所有的赌坊都没有半点儿消息。

“青楼妓坊呢?”男人又问。

花逐月用冷静到堪称冷漠的眼神盯着对方。

男人被她冰冷的视线冻得脖子一缩,干笑一声:“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那么他最在意的人是谁?”

“徐无忧。”花逐月又冷冷地回答道。

男人一拍巴掌:“不如这样,就向外界宣称徐无忧要订婚了,晏仙长那么在意自己的养女,听到消息了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花逐月顿了顿才淡淡道:“这招或许有效,但是只在晏长老拥有人身自由的前提下才可行。”

换句话说,要是晏归荼现在因为某种缘故被困住,一则他未必能顺利得到消息,二则就算是他得到了消息也未必能即时赶回来。

他们现在对于晏归荼的处境一无所知,这个方法便也谈不上可行了。

男人微微挑眉:“这片大陆上难道还有人能够限制住第一剑仙?”

花逐月沉默不语。

怕的就是,对方不是属于这个大陆上的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只能继续用最笨的方法去找了。”男人耸耸肩。

花逐月将手底下的木匣子推到男人面前:“派出你们所有的人手去找,有任何线索即时反馈。”

男人点点头,捧起面前的木匣子放进储物袋里,又一口气把面前茶杯里的水喝干净了,这才笑眯眯地向花逐月告罪离开。

花逐月还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漂亮的眼睛盯着杯中碧绿色的清茶。

像是一尊生人勿进的美丽冰雕。

保持着这样的坐姿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楼下兵刃相接的动静让她面前茶杯的水面微微泛起一丝波澜。

而她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房间里。

“几位师兄为何对我动手?”后院里,朝旭阳攥紧了拳头冷声询问站在他对面的赵修士等人。

赵修士冷笑一声:“为什么你心中还不清楚么?”

朝旭阳心里自然清楚,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是清楚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修士等人曾经仗着自己的身份和修为欺负过他,更是因为他以前的废材身份狠狠地嘲笑过他,朝旭阳这种有仇必报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报复的好机会。更何况他清楚,这几个修士的修炼天赋有限,也就是里面出场打酱油的杂鱼反派,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得罪这群人,更是故意引导这几个人上山寻衅。

反正无论哪一方输了,他都乐见其成。

没想到,这几人竟然完好无损地下山,而且一回到客栈就开始找他的麻烦。

聪明如朝旭阳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小计谋败露了,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主角人设,即使是事情败露他也不能承认。

伟光正的主角如何能有污点?

见朝旭阳还不肯承认,气急败坏的几人根本不愿再与他多说,直接就开始动手了。

虽然这酒楼客栈里时常都有修士一言不合就动手,但是穿着天岚剑宗弟子服的双方拔剑相向这还是头一次,不少好事的人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只是意料之中的热闹却没看成。

一袭紫衣的女修一挥宽大的衣袖,便带着几人从繁华热闹的鲤城转移到几十里之外的城外。

“花长老”

几人一见花逐月,都有些心虚气短地低下头。毕竟这件事中,双方都有些不占理。

花逐月神色淡然地打断了几人:“下山才几天,师门规矩你们便浑然忘光了是么?”

几人还待辩解,但见到花逐月漠然的神色,这才吓了一激灵,想起了这位长老素日来说一不二的性格,更不敢再出言分辩,只是纷纷垂头丧气道:“弟子知错,请长老责罚。”

花逐月轻轻一弹指,几人便像是一根藤上的土豆被捆仙绳牢牢地捆在一起,吊在了附近一颗高逾百米的参天古树树梢之上。

“你们今晚就在这里清醒清醒吧。”花逐月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开了。

“师父,这就是您说的借刀杀人、隔岸观火?”云君眉远远地望着被串成一串吊在树梢上的六人,捂着嘴偷笑起来。

晏归荼微微颔首,同时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嘱咐三个弟子在原地等他,他自己则掏出一顶围着薄纱的锥帽戴在头上:“下面这一招叫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乖徒弟们你们看清楚了。”

凌江羽等人站在原地,乖巧地点点头。

只见晏归荼从地上捡起一根趁手的树枝在掌心掂了掂,然后在那几人惊惶的注视下微笑着高举起手中的树枝。

灌注了灵气的树枝坚硬程度堪比铁棍,一下一下抽在人的身体上发出了沉闷的击打声,在夜色中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只是挨揍的几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却在月光下传出了很远。

“你到底是谁?”

“有本事啊!报报上名来哎哟!”

“对不起我们错了别打了啊啊啊”

凄厉的求饶声响了大半个时辰,待几人已经被抽打得浑身青紫肿胀,完全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之后,晏归荼这才优雅地收手了。

“你们今天之所以挨这顿揍,完全是因为你们自己倒霉,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晏归荼捏着嗓子警告道。

挨揍的五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晏归荼这才化为一道清风消失在几人面前。

临走前,他腰间有件东西掉落在地,而他却一无所知。

其中挨揍的一人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就连说话都含混不清:“这人到底是谁?他刚才为什么要说这话?”

“不知道,但是我们何时招惹了这样的人?”

几人交流了一番,白白挨了一顿狠揍却依然得不出任何结论。

直到五人之中突然有人发现:“朝师弟你为何没被揍?”

一直都在保持沉默的朝旭阳额头突然冒出一阵冷汗。

“刚才那人身上掉落了一件东西,快看看那是何物!”赵修士咬牙切齿道,“等我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嘶,好痛!”

有眼尖的修士低头,借着月色看清了草地上的那件东西:“那是块玉珏,上面刻了个字。”

“什么字?”赵修士立刻追问。

“朝!”

浑身完好无伤的朝旭阳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喧闹的野外突然变得死寂一片。

站在远处围观了这一幕的凤凰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回头告诫三个‘天真无辜’的孩子们:“这招祸水东引你们”

“我们学会了。”凌江羽开开心心地举手打断了凤凰。

‘还是别学了’五个字被凤凰硬生生咽回去。

他用打量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晏归荼。

晏归荼回以温和的笑容。

扮猪吃老虎、浑水摸鱼、祸水东引都是朝旭阳自己屡试不爽的招数,如今也该让他自己尝尝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