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晏归荼不喜欢虫子。

当然,任谁被毒虫毒蛇活生生啃噬了十天十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皮肤表面的伤口钻来钻去,贪婪地吞噬自己的血肉和内脏,都不会喜欢这些密集又恶心的生物的。

晏归荼的修为很强,强到在朝旭阳取代他成为人界第一剑修之前,他已经是修界一百多年的不败神话,人间战斗力的天花板。

这样强悍的力量曾经让他成为了修界说一不二的强者,天岚剑宗也因他的坐镇成为了修界最强宗派。

虽然门内规矩是掌门权力最大,但就算天岚剑宗的掌门钟铭在晏归荼面前,通常都是自降辈分以礼相待,门内弟子们对于晏归荼的敬畏也多于掌门。

外界提起天岚剑宗,首先想到的也是第一剑仙晏归荼,而不是天岚掌门钟铭。

晏归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终会成为一堆虫蚁的美餐。

更没想到的是,这样强大的天赋和力量却在他前世最后的时光里,成为了让他无比绝望的存在。

就算是被朝旭阳一剑刺破紫府,摧毁元神,然而他经脉之中蕴含的强大灵力仍旧存在,并且生生不息地修复着他残破受损的身体和经脉。

只是灵气修复的速度却赶不上自己被虫蚁啃噬的进度。

晏归荼一边看着自己被虫蚁吞噬,一边感受着灵气滋养着身体的伤口不断地恢复,在两方的拉锯战中坚持了十天十夜,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苦经历早就铭刻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即使是重生了,却依旧不由自主地会对这些小小虫蚁产生本能的躲避心态。

对于男主朝旭阳,亦然。

虽然晏归荼并不认为自己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值得被主角这般报复,但是在知道了朝旭阳是所谓的天选之子以后,他重生了也懒得再提什么报复的念头。

纵然实力在人界可排第一,但却连仙界都未曾踏足寸步,而朝旭阳作为男主,在人界大杀四方显然是不够的,他以后还会去仙界称王称霸,最后踩着反派们的尸骨登上仙界至尊之位。

晏归荼并不认为自己一个前期的反派有能力与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对抗。

和气运之子为敌,就是和天道为敌。和天道为敌,就是和这个世界为敌。和这个世界为敌,他不是对手。

毕竟他只是人界最强剑修,是没办法单挑这个世界的。

管他男主是想当圣君还是仙帝,是大闹人界还是掀翻仙界,他晏归荼只要带着自家仨弟子安安静静混日子就好。再也不去做男主踏上至高尊为的垫脚石,他要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咸鱼反派。

得过且过,寻个不名一文的偏僻山头,养几个与世无争的弟子,过一过平静无波的养老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拯救天下苍生的事情,还是交给男主去做吧。

尽管晏归荼不愿承认,但是他内心深处依旧清楚,重生以来,他一直是抱着避让的心态来面对前世的几个弟子。

就像此刻,他的神识分明‘看’见了无数被温翾操纵的毒虫蛇蚁从昏暗漆黑的暗道涌进来,而且凭借他的实力,将这些不入流的虫蚁解决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

但他依然想逃。

“还有别的路吗?”晏归荼闭了闭眼,转头询问吴茱萸。

吴茱萸抿了抿嘴角,转身往旁边的通道转过去:“跟我来!”

绕过了几座明显埋伏了机关的通道,一行人最终走到了一处宽阔的地宫入口。

地宫修建于三尺玉台之上,整座宫殿由白玉砌墙,碧瓦飞甍,看上去空旷而华丽。宫殿之前,还有一片平坦的广场,广场之上有一座巨大的石台。

石台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搭建的,但是看上去相当结实稳固。石台的四面均雕刻着日月星辰、鱼虫鸟兽等图案,古拙的笔法中却蕴含着身后浓郁的灵气。

晏归荼越发仔细地打量着那座石台。

几人走在平坦如镜面的玄武石地面上,大殿中随即传来微弱的脚步回声。

“后面的虫子好像不见了。”云君眉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晏归荼打量着面前的白玉宫殿,闻言微微颔首:“方才就没有了。”

更准确地说,是在众人走进白玉宫殿的瞬间,那群穷追不舍的毒虫蚁兽就消失不见了。

听了晏归荼的话,其余几人心头一松,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步伐。

一直在关注晏归荼的凌江羽从刚才就察觉到自家师尊的情绪不对,见他在确认虫潮退了以后才松了松握住‘烧火棍’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难不成,他这位来历神秘且修为深厚的师尊,竟然怕虫子?

凌江羽摇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甩开。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师尊妄自揣测?

“这里是黑水城之下的地宫。”吴茱萸见晏归荼一直在打量这座宫殿,小声地解释道,“这座宫殿也不知道是何人修建的,听父亲说,吴家先祖在此地定居并且决定修建黑水城的时候,这座宫殿就存在了。”

黑水城修建不过数百年,也才传承了两三代人,但是他们置身的这座白玉宫殿的历史看上去明显更久些。

晏归荼随意地戳了戳旁边的墙角缝隙处长出来的一蓬丑不拉几的紫色小草,“这东西叫归元草,没用和寿命长就是它最大的特点。能长出这么大的归元草,这座地宫最少也有数万年的年头了。”

修界里能被说是完全无用的东西不多,归元草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它不能炼丹入药,也无法供人畜食用,连水分都少得可怜。若是长在路边,路人都懒得去踩一脚。更离谱的是,这东西长得还慢,十年百年的,肉眼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来。花个几万年长出个拳头大小的个头也是寻常。

此前晏归荼在走进通道的时候就看到了入口隐蔽处的归元草,而温翾却说这座水牢是在吴昭出事以后才修建的,晏归荼判断她的话自然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