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船从对岸驶来,众人一阵欢呼。
那几名修士表情愕然,随即也停下来等着大船。
刚才那名坚定地声称自己要上船的年轻人也在人群中极目远眺,似乎想要看清楚那船头掌舵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大船在靠近岸边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船上放下了三座木桥斜搭在船沿上,另一头落在了岸边。
紧接着,一男两女三名黑衣人分别提着盏红色、黄色和绿色的灯笼,沿着木桥走到了三座木桥的桥头。
不知道是不是岸边所有人的错觉,在黑色大船靠岸以后,他们感觉整个天空的天光都随之暗沉了几分,而且靠近岸边的河面雾气也变得浓重了许多。
“黑水城使者狐月、鬼卿和折颜迎接各位上船。”提红灯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交付灵石的请通过鬼卿所在的绿灯木桥上船,交付自己最珍视物品的请走折颜所在的黄灯木桥,选择猜谜语的请走我这里的红灯木桥。”
站在最前面的几名修士熟练地递上五块下品灵石作为船资,后面又有几名普通人也跟着交付了灵石,踏上了点着绿灯的木桥。
其余的人战战兢兢地排在了黄灯木桥的前面。
晏归荼带着仨弟子走向最后面的红灯木桥,木桥前面只站着一个人,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师尊,我们若是答不上来对方的问题,真的会被扔进河水里么?”司华年有些担心地小声询问。
晏归荼跟在年轻人身后踏上木桥,扛着自己不离手的烧火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既来之,则安之。”
年轻人回头看了晏归荼一眼,眉梢微挑:“你的胆子倒是挺大,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有传言说自从这艘黑船出现之后,踏上这红灯木桥还能顺利抵达对岸的人可以说是十不余一。”
晏归荼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阁下胆子也不小,既然你走得这桥,我和我的弟子们自然也走得。”
年轻人微微一顿之后,站在甲板上向晏归荼伸出自己的手:“在下吴茱萸,是个还未入门的修士。”
晏归荼笑了笑,拱了拱手:“在下江蓠,这是我的三位弟子,杜若、紫芙和京墨,幸会幸会。”
站在旁边的‘杜若’一脸茫然,倒是‘紫芙’和‘京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称吴茱萸的年轻人。
吴茱萸是一种药材的名字,晏归荼随口编的江蓠、杜若、紫芙也都是药材名字。
晏归荼不清楚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叫吴茱萸,不过他并没有要跟这个年轻人结交的想法,胡乱扯几个人名来敷衍的态度丝毫不加掩饰。
听了晏归荼明显现编出来的名字,吴茱萸的嘴角一翘:“的确是幸会。”
晏归荼没再搭理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人群。
那些踩着黄灯木桥上船的人无一不垂头丧气,灰头土脸。
那名叫折颜的美丽少女仿佛能看透人心,每当他们想要用其他东西代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时,都会被折颜面无表情地一语道破。
有的人最重视自己的生命,于是被迫签下了卖身合同,将自己的小命卖给了黑水城,有的最重视自己的钱财,于是他们藏在隐秘角落里的财物一分不剩地被少女取走,还有的小孩子最重视的是亡母留下来的一根木簪子,那簪子做工粗糙一文不值,却也被少女不容分说地取走。
此刻,人群里一片悲戚。
不过很快就有人领着修士和人群去往大船内部的房间,他们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也获得了顺利渡河的权力。
片刻功夫,偌大的甲板上便只剩下晏归荼师徒和吴茱萸五人,还有手持红灯的少女狐月。
夜风有些大,然而狐月额前的刘海在风中却纹丝不动。不仅如此,她的裙摆袍角也像是石雕一般不能被风吹动毫分。
晏归荼微微眯上眼睛,这少女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物我一体的境界了,她即是风,风即是她,故而风拂过她时便如同拂过空气。
这丫头最低也是金丹期的修为。
“只剩下咱们几个了。”吴茱萸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几块大饼,利索地掰成了好几块,慷慨地分给晏归荼几人,“吃点吧,待会儿要是能猜出谜语呢,这就当夜宵了。要是猜不出来呢,吃饱了也好上路,你们说呢?”
晏归荼瞟了一眼他手里干巴巴的大饼,一挥手就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大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烤肉和肉汤,看得吴茱萸目瞪口呆。
“你你既然拥有储物戒指,身份必然不俗。怎么连二十块下品灵石都不肯掏,非要带着你的弟子走红灯桥冒险?”吴茱萸目瞪口呆地指着晏归荼手指上的储物戒指问。
储物戒指不比其他,就算是顶级的炼器大师也很难炼制出品质上佳的戒指。寻常的储物戒指空间不大却价值昂贵,可以容纳一立方米空间的戒指便价值一千块极品灵石,更何况晏归荼方才取出来的肉汤和烤肉竟然还冒着热气。
能让储物戒指里的时间延缓或者干脆停滞,就算是在极品灵器中也不多见。
晏归荼坐在船舷上,托腮看着自家弟子啃烤肉,反问吴茱萸:“你又是为什么会走红灯桥?”
吴茱萸闷闷地啃了一口冷硬的大饼:“自然是因为我掏不出五块灵石,又割舍不下我最珍视的东西,只能拿这条不值钱的命赌一赌了。”
他话音刚落,狐月便提着灯笼走到五人面前,暗红色的烛光落在她精致秀美的脸上,照亮了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森然冷笑。
“游戏开始了。”